第12章晦气
大过年的探讨死亡这个问题，着实让阮愉觉得有些晦气。
天快黑时，阮愉才扛着刚买的年货回家，刚进家门就被徐惠追着问：“聊得怎么样？这小伙是不是还不错？你们有没有共同话题？聊了这么大半天，应该挺聊得来吧？”
“妈，我没有跟人家聊大白天，我采办年货去了，后天就过年了，家里一点过年氛围都没有，这些灯笼啊对联啊你待会儿跟我一起挂起来，不管怎么样，过年得有过年样子。”
“还有小姨，我给你买了含糖量低的水果，你控制点糖分摄入，咖啡也戒了吧，年轻姑娘人家身体好，不忌嘴也就罢了，你都这年纪了，该忌还是要忌，别到时候月份大了出问题。”
“外公，给你买了象棋和围棋，你不最爱下棋吗？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下下棋，别老盯着你那手机玩，一直盯着手机眼睛容易出问题。”
阮愉像是压根没听见徐惠问话似的，把买来的东西分一分，自顾自开始归置。
徐惠和徐楠互相之间看了眼便心知肚明，阮愉这是没看上人家。
“阿愉，看不上就直说，到时候人家做媒的来问我，我就直接给你回绝了。”
“妈，下回能不能找个正常的？今天这个动不动就说想死，大过年的这不是触霉头吗？”
“啊？我听着是个挺乐观的男孩啊，怎么跟说的不一样？”
“早跟你说过了，那媒婆的嘴里能有几句真话？以后你好歹也自己把关把关再让我去见吧，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成什么了我？”
以前老家有句老话，说过了二十五的姑娘就没行情了，后来变成过了三十就没人要，而如今，到了阮愉这个年纪还没对象，在有些人眼里就成了罪大恶极。
就像前几天阮愉在院子里晒太阳，隔壁张婶他们拉着她一起聊天，问起她的人生大事，个个说不完的话，阮愉听得出哪些是真为她好，哪些是纯粹想说教，因此也懒得辩解，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点点头，笑呵呵就过去了。
可家里人跟外面的人不一样，不能也跟外面人似的，是个男的就行了。
徐惠看得出来阮愉已经极力在隐忍脾气，换做以前，阮愉根本不会去见，甚至还会因为这种事跟她起争执。
阮愉也没有怪徐惠的意思，就是觉得，徐惠在这件事上特别病急乱投医，给她介绍过的相亲男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在阮愉看来，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也或许在旁的人眼里，阮愉就只配这样的。
“行了，大过年的别让阿愉去受这种罪了，再要安排也得过完年。”徐国立一锤定音。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
阮愉跟母亲之间，本来也没什么隔夜仇，有些话说清楚便是，到第二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像往常那样做好早饭，就开始准备午饭的食谱，徐国立的食谱和徐楠的食谱是分开的，徐国立有点重口味，而徐楠现阶段主打清淡，因此阮愉费了很大功夫才制定完食谱，分别过问两人过后，最终确定。
徐楠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夸赞：“你还挺有模有样的，要不说怎么你工作也能成功呢，思路情绪，执行力强，脑子也转得快，我要是你领导肯定要你。”
“小姨，你故意的吧？”阮愉失笑。
“我在鼓励你呢，虽然很多事情我们无法控制，但只要我们自己的本事在，迟早有一天能再成功的。”
“多谢您吉言，不过你今天的安排，去院子里走一走，别成天躺着，你是保胎不是坐月子，适当地运动运动对你身体好。”
阮愉拿了象棋摆到院子里，折回去把徐国立请出房间：“外公，你玩手机时间太多了，忘了前几天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医生让你少用手机？这会儿不能用了，你跟小姨下会儿棋，手机暂时由我来保管。”
徐国立有些不乐意，阮愉干脆搬出徐楠做挡箭牌：“如果连你都不陪小姨动动脑子，小姨可真就躺废了，你就当是陪陪她吧。”
阮愉朝徐楠使了个眼色，徐楠对于下棋这件事是十万个没兴趣，可在这种事情上海市要适当跟阮愉打打配合，她也发现了，徐国立这用手机的时间实在太长，有时她探头去看，就见徐国立又下单买了些没用的东西。
什么腊肉啊，罐头啊，水果等等，往往买回家，吃过第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碰第二次，厨房后面的小仓库里，到现在还堆着徐国立在直播间乱买的食物。
徐国立这才不情不愿交出手机。
阮愉为他们制定了一张作息表，但考虑过后，决定还是等春节过后再实施，这段时间权当是过度，尤其徐国立，得先降低他拿手机的频率，否则到时一刀切，一定会引发他那暴脾气。
徐惠对阮愉循序渐进的做法很是赞同。
等阮愉回到厨房准备午饭时，徐惠正清扫徐国立家里的冰箱。
这活儿其实本该阮愉来做，但这两天她忙着其他事，反倒把这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过几天趁你外公不注意，把他买的那些腊肉之类的东西都扔了，你盯着点，别再让他买那些东西，快递送来了也能退回去，这都什么东西啊，吃万一吃出病来怎么办？”
阮愉也正有此意：“等过阵子吧，外公记忆力特别好，要是现在就丢，被他发现就惨了，等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时候我会处理的，你放心吧，我不会给外公吃那种东西。”
“其实这些倒是其次，主要是限制一下他买东西，那什么直播间，什么都卖，你外公这购物瘾也不知哪来的。”
徐惠叨叨得对徐国立一阵数落。
阮愉安静听着，忽然觉得，这才是家。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清净，以前在出租屋里时，总觉得一个人清闲，也没人在耳边叨叨，最近回老家后才发现，这热闹劲儿好像也并不令人反感。
小时候那股只有家里才有的烟火气好像突然之间又回来了。
“对了，年夜饭你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