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逢认不成
只见省抚院题名上本,几天后,便见旨意传下,道:全部妖贼斩剐于西市示众!典妥和丙显以及栾生国等入京升赏! 这正是应验了那天空空大师诗上的一句话:得意须防着赭衣啦!
却只是当时王思畅匆忙之中没有看懂这个意思,贾僧人和尚也又一时疏忽没有认真悟出来,一心还以为是一个吉兆哩!今日之着赭色衣,可见数是已前定矣!惟至人先知之也!
完毕,
栾生国回家省了一趟亲,遂就将上项事细细与他母亲栾茉花说了一遍。
栾茉花说道:娃,既然是朝廷命你入京去受职,这也是你建功一场,你可放心前去就是了,只是你富贵虽有啦!但你却命薄不能保终呵!如若是有权贵要引诱你入奸党,切不可陷身匪类啊!便就是以后你图不义之富贵,也千万不可说岀我来呐!若是在京中遇上有一个姓孟的舍亲问到我的话,就说我已死很久了,只说你是三母舅栾虻的娃,不行就早早抽身回来,免得我成天挂念,媳妇儿你就不必带去了,留她与我在家作伴吧!
栾生国领命,遂与母亲洒泪拜别而去。
只见三四天后,栾生国便与典妥和丙显二公一同入京来,先去到兵部里过堂,与科道衙门一一参谒完毕,这事很快就被孟凹言知道了,赶紧就眷生名帖前来拜,两人相见坐下。
孟凹言问道:亲家是那一位舍亲的令郎喃?
栾生国说道:先父栾虻!
孟凹言说道:哦,原来是三哥的娃啊!青年伟器,了不得,不得了呵!建此大功,可敬可羡啦!咱家还有一位四令姑母栾茉花孀居多年,却不知现在可安好么?
栾生国说道:她可好久就已去世了呐!
孟凹言立马就惊了一下,又扎实叹息了一回,缓过神来问道:她曾生了一个娃的嘛!现在活的咋样了呢?
栾生国说道:也患水痘死了!
孟凹言又呆了半晌,遂才说道:若论亲家的功,我看,也就只好授你一个外卫所之职,锻炼锻炼,待以后有空缺再升呐!此等官职也是清淡,且为人所轻,但却又必须要放一个京职才好啦!待明天我就同兄前去拜见刘公,他也是咱家的至亲哩!如若是能得他的力,留你在厂里便就好了啊!那就这样,明天奉候同去吧!
说毕,
遂立即别去了。
次早,
栾生国前去回拜,孟凹言留饭,饭后说道:刚好今天刘公在私宅,我便同兄过去一见吧!
只见他二人来到刘大鹏公府,孟凹言先走了进去,不多时,就见让长班岀来请栾生国到后厅相见,孟凹言遂引着他见到刘公拜于堂下,刘大鹏答了一个半礼。
说道:亲家不需这么客气的行此大礼,还是随便一些吧!
栾生国拜毕,忙上前去与刘大鹏扯椅安坐,请他上坐,孟凹言与栾生国东西列坐。
刘大鹏问道:亲家是三母舅的娃,令尊去世久矣,令堂万福,可还好吧?
栾生国说道:老母体弱多病!
刘大鹏又说道:听说你四令姑母栾茉花已去世,可有几年了呢?
栾生国说道:有四五年了吧!
刘大鹏听了控制不住情绪的垂泪不止,说道:这是咱不才不充火呵!负她太甚啊!她在九泉之下必是恨我的啦!不知亲家可曾受职否?
栾生国说道:昨天已经过了部,尚还未具题上去。
孟凹言说道:论功也就只好授他一个外卫所千户之职呐!毕竟也是一个在京衙门的职位,也还成个体面啊!若是爹爹同意,何不发个帖留他在厂衙里呢?
刘大鹏立即就依允,遂就让人去说了,又一面开始待饭。
饭罢,
刘大鹏说道:咱还有事要进去一下,外边若是有人问亲家,只说是咱的外甥就行了!
二人答应,便就别了出去,这时的栾生国才知道他自己就是这个刘公公的儿子啊!心中却是很不解,为何母亲要再三再四的叫他不能认他呢?
暗想道:或者我原本就是三母舅栾虻的儿子,是承继过来的也未可知哩!
但却又不敢明言呐!这也是刘大鹏亏心短行,以致父子相逢相坐一场,却也不相认啊!真是父子相逢认不成,刘大鹏一生从此灭天伦啦!
不日,
就见兵部奉旨,栾生国授为锦衣卫指挥佥士,典妥授为登莱镇总兵,丙显授为松江总兵,剩余者都一一计功升赏有差职,各人谢恩辞朝上任不提。
且说,
刘大鹏自这次东平州九龙山平贼妖造反之后,朝廷加赐他蟒玉表里羊酒,赞赏有功,由此,便让他在朝中更是横行嚣张得意起来,渐渐把几个老内相都不放在眼里了。
只见他又串通奉圣与王妈妈内外为一体,内里诸事都是由小黄门喜宝儿往来负责传递,却只有那东宫管家王庆林还自恃是三朝老臣,偏就要牛起个脑壳去寻人的过失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