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顽劣小儿
正在吃茶, 忽然就见外面摇摇摆摆的走跳进来两个小后生。
只见一个长的是眉清目秀,一个长的是胖脸重眉,都是发挽梳在头顶,身穿青布道袍,便鞋净袜,活泼泼乱蹦的样子。
婆婆说道:快都过来作揖。
然后,
就都老老实实的端坐在婆婆身边。
丁二娘说道:这两个小官儿是谁呢?
婆婆手指着那清秀的娃儿说道:这是咱外孙,叫王小萌,他父母都去世了,我就把他带在了身旁,这个胖墩墩的娃儿叫贾天犊,是老人家的朋友之子,也是父母双亡,托孤在我家的,两个娃儿都在这里一起读书学习。
说罢,
又吃了一会儿茶,
遂收拾了东厢房与丁二娘安歇。
次日,
丁二娘告辞,这家人的婆媳们说什么也都不肯放她去哩!
说道:真是难得遇上大嫂这样的贵人啦!好不容易从大老远的地方来到咱这里,说啥子也是要多住些时日再去啊!
丁二娘说道:家里的亲人都很久没有见面呐!也是很想早日回去一见呵!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来拜谢吧!
这家的老人说道:也不敢喊大嫂久留,就是想让你再多留住几天而已,如何?
丁二娘见老人家是情意谆谆,不好推辞,便就只得又住了下来。
原本也是打算着就耍几天,却想不到至八月底时,天气是秋雨连绵,久阴不止,及至天晴时,已是暮秋季节。
但见是霜除水痕收,征雁北来人未醒,悠悠,长笛一声人倚楼,紫艳半天篱菊净,休休,江上芦花尽白头,好一派凄凉景观,凉凉。
却说,
丁二娘这一住就是两月,眼见天气渐寒起来,就见王公公买了一些绸缎布匹来与她母子二人做了几身冬衣。
这日,
天晴的时候,丁二娘又提岀要起身去了,媳妇儿张氏又是一番苦留,结果,就又留住了下来。
王公公说道:并不是咱家硬要久留大嫂,只是因为大嫂要往北去的路上现已经是天寒荒险,连客商都不愿行走了,何况你一个女人家,咱又听说京都近日米粮甚贵,要五两多一石,你如若是到了那里,万一没有找到令亲,咋办?岂不是要耽误了,我看,大嫂不如就在这里过了冬寒,我再找个熟识先去替你捎带个话儿,等到春暖花香之时再去不迟,我这就往后面去在西边厢房为大嫂收拾几间洁净屋居住,再喊两个丫头服侍起居,你看如何?
媳妇儿张氏说道:何必要去西房住下呢?就住在我对面房里吧!我家那个人一向经商在外,我也正好无人作伴,早晚间,大嫂还可与我摆一摆龙门阵,闲谈些心事也好啊!
说罢,
就去忙着收拾洁净,铺上床帐,将丁二娘的行李搬了过去。
只见丁二娘也是实在推不过这家人的情,遂就只得又住了下来。
媳妇儿张氏又说道:大嫂,你那小娃儿不如就让他在我家私塾去跟着先生读点书识几个字啦!也都是我家现成的先生。
丁二娘说道:真是打搅你们了,让你们如此费心。
婆婆说道:不算个啥!这先生是我家包定的,不过就是添些纸笔而已。
遂就见择了个吉日,便送刘大鹏上学喽!与王小萌,贾天犊同学。
话说,
这王小萌和贾天犊两个娃儿就都是顽劣不肯读书的吠日娃儿,一下又添来了一个没有笼头的马儿,咋个收得住野性哩?
就见那个私塾先生也是一个村上不负责的学究而已,每天被这三个鬼头子娃儿给这学究先生送上一壶烧酒半边卤鸭,把个先生灌的烂醉了,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就随他们去外边闲游放荡啦!
王公公年迈,也是照管不到他们,遂便任他们终日乱为的游废学规,踢踺子,打拳使棍,抓雀子,赶獐的折腾玩耍。
一天,
只见这三个娃儿正在外坐在河柳树下玩耍闲谈,就看见有一群鹅正从上河流飘浮在绿水之上,悠悠的漾着清波游下来,鹅在水中见了人后都齐声兴高彩烈的叫嚷起来。
刘大鹏见了顺手就抓起岸边的一个土块便向水中的群鹅迎面打去,扎实的正好就击打在前面那只鹅的头上,那鹅把头揺了摇就钻下水中去了。
王小萌和贾天犊也不甘势弱,遂就闷起个脑壳你扎实一块我扎实一块的往水中一阵乱打。
一时打的兴起,就见贾天犊干脆便捡拾起了一块石头来猛烈的打了过去,当时就把一只鹅的头颈打断了。
王小萌说道:也不晓得是那家的鹅,可不要找寻过来挨他的骂哩!一旦被公公知道晓得了,我们就又要罚挨打了啊!
贾天犊说道:不要怕,怕啥子嘛?没有好大的事,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那只打死的鹅捞上来煮起吃吧!都不要开腔,问过来只说不晓得。
刘大鹏便赶紧用棍子去把那只打死了的鹅捞上岸来。
说道:到那里去煮食呢?
贾天犊说道:土地祠去吧!
王小萌说道:不好,那里是和尚吃斋的地方,咋个去的呢?我看,不如就到前面的那家段小二酒店去更好哩!这样嘛!你们先去哈,我这就跑回去向外婆讨些钱好买壶酒便过来啊!
贾天犊就将鹅提起,掩藏在衣服里,二人也不走村庄前过,只是绕着圈子过了桥,忙又从田埂上转走去,便来到了段小二的酒店中。
只见这店家是前临一条大路,后连接着一条澄溪,几丛残菊傍疏篱,数点早梅依古岸,处处轩窗明亮,层层坐具清幽。
二人坐下后,便将鹅从衣服里掏岀放下,然后,就高声叫嚷着段小二快拿去烹煮起了。
段小二跑过来将鹅提起来看时,说道:噫,咋个不是杀的呢?脑壳颈被打断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