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Chapter44“你不能离开我……
第44章chapter44“你不能离开我……
chapter44
宁南已经好几天没下过雨,没有过渡期地踏进干冷的秋天，街边枯黄干瘪的落叶被风席卷着扫荡一片。
不知怎的，周五晚上窗外忽地毫无征兆下起小雨来,清澈透明的雨点如珠子般擦过玻璃，留下一片片流星般的痕，不远处的树和街灯被覆上一层薄膜,空气也在朦胧的水汽中变得氤氲潮热。
舒嘉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十三分。
透过雾蒙蒙的窗子,外面街道上一片坑坑洼洼泛着光的水迹，舒嘉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初到邬家那段时间,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见到邬则的。
好像也没有过去多久，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完全全发生了转变。
“也就是说，你明天就要出国了,出国之前咱俩连个面都见不到对吗？”苗发萌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闷,有点后悔,“早知道前段时间不忙的时候就多陪你吃几顿饭了，这几天我忙得抽不开身,连去机场送你都没时间。”
苗发萌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女主角色,机会难得,舒嘉本来也没想让她放下工作来见自己一面,更何况明天八成情势紧迫，恐怕也没什么闲聊的时间。
等挂断电话，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雨转为中雨，不时夹杂着隆隆雷声，舒嘉起身将窗子关紧，防止有水渗进来。
或许是气压低的缘故,她心里总像绷紧了一根弦。
一辆黑车停到楼下。
舒嘉向外看了一眼，思忖片刻后，拾起粉扑把嘴唇扑成了没有血色的淡白，之前在短剧中演生病的时候她经常这么干。
照了下镜子，里面的女孩果然安静而憔悴。
有时候，舒嘉会觉得在邬家和小少爷周旋的这段时间，就像在玩一个巨大的剧本杀，她需要二十四小时在这个大型“片场”上班。
兢兢业业扮演好钟情小少爷的人设，直到目的达成，再想办法从他的身边抽身。
利用别人的情感是可耻的，舒嘉深知这一点，更何况邬则那么喜欢她，情愿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以此来取悦她。
但舒嘉觉得自己没错，如果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因为这是一条已知会走向成功的路。
不出意外，今晚是最后一次和小少爷面对面好好交谈。
兴许是因为明天就能离开，舒嘉心情曼妙，连带着眼前那位刚进门目光便死死黏在她身上的小少爷，都觉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顺眼。
颀长高挑的男人穿了一件深灰色西服，显然刚下会议，成为最大股东后工作一下子多了不少，几乎每天都要开会。
邬则安静地垂下眼，唇色寡淡，慢条斯理地用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颗解开纽扣，随手将外套放在沙发上，同时扯掉领带，露出里面那件纯黑薄衬衫。
领口半敞着，锁骨若隐若现，明明衬衫的每一个部分都剪裁得体，恰到好处，看似禁欲万分，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却像是要把衣服撑开。
舒嘉盯看两秒，冷静地移开目光。
几天不见，小少爷这次来见她显然特意在穿搭上费了心思，超绝不经意展现了优越的身材，明明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穿过。
可惜她现在正直得可怕，即使他一件衣服都不穿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不为所动。
两个人站得很近，舒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邬则忽然走近，将头沉在她的颈窝，低低喟叹了一声。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裹挟着淡淡的草本香气，舒嘉一动不动地垂着双手站立，任由邬则紧紧揽着她，想要把她摁紧骨血里。
“我想你。”邬则哑着嗓子吐出三个字，温热的吐息落在耳畔，令舒嘉有些颤栗。
换做往常，舒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应说“我也想你”，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她今晚打算和邬则提分手的。
虽然，大概率，十之八九，不会成功。
兴许是感受到怀里女孩的无动于衷，男人的身体微微绷紧，缓缓将她松开。
果不其然，舒嘉擡起眼，望向他的那双眼睛安静而冷淡，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擡起手将他推开，声音漠然：“小少爷，这几天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可能还是……”
邬则自然而然牵起舒嘉的手，贴到脸颊蹭了蹭，弯起漂亮而漆黑的眼睛，不动声色打断她的话：“我有点饿了，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撒娇的口吻，祈求她能怜悯自己一些，怜爱他，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舒嘉没有情绪地望着他，嘴唇微动：“我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当面和你提分手的。”
邬则身子一僵，本就有些机械的笑容隐隐出现崩裂的痕迹，但仍然语气温和地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可以改。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模样。”
“你没有做错，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舒嘉言之凿凿，这次她没有刻意表现得很伤心，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她从始至终语气都是平静的，已经彻底认定了，想通了，任何余地都无法挽回。
“你是邬家的小少爷，而我是已故佣人的女儿，能住进邬家本身就是依靠邬老板垂怜，我们不能在一起。”
邬则低头吻了吻舒嘉的手指，油盐不进地说：“我们可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可以在一起。”
“我们不能。”舒嘉冷硬地抽开手，凝视着他，“当时是我太冲动了，现在冷静下来以后发现我们其实有很多地方都不太合适。除了地位，我们的性格也不太契合，你……”
“我可以改，舒嘉。”邬则语气温柔，漆沉的视线安静垂落到舒嘉身上，“这不是问题。你可以尽情塑造我，我绝无怨言。”
“可惜我不想。让别人为我改变很没意思，我不想强人所难。”
“我愿意，只要你喜欢。”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怪圈，近乎执拗地重复。
邬则冷静地想，他本身就没有绝对的性格与自我。
舒嘉喜欢什么样子，他就愿意将自己扭曲揉扁重塑起来，哪怕打碎重组需要伴随无尽的痛苦，他也甘愿，只要能被舒嘉喜欢，付出什么都可以，更何况是经历痛苦，他早就习以为常。
现在的问题根本不算什么问题，邬则觉得自己可能松了口气，或许是她看腻了他现在的模样，他现在面对舒嘉时的人格本身也是为了迎合她的喜好刻意捏造出来的，他可以再换，直到能和她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