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新年》第一节除夕团圆夜（3）
《难忘的新年》第一节除夕团圆夜（3）
“庭芝，你去看看萧琼鼎。”
段华卿身体素来不好，因此几乎不饮酒，他以茶代酒，与学生们谈笑风生，尽管一大桌人、尽管一直在谈话，段华卿却注意着每一个学生的动向。
萧珣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不时捏着手机出去，似乎是背着人在打电话。
当萧珣第四趟出去的时候，段华卿淡淡吩咐了这句话。
怎料嵇鸿卓刚要站起来，只听颜清礼率先答道：“我去吧，老师。”
——他早就注意到五师弟不对劲了。
嵇鸿卓见二师兄起身，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叹道：二师兄去，琼鼎怕是又要挨训了。
除了嵇鸿卓，另一个人也正竖起耳朵注意着这边的动向，只见齐于烺的目光黏在颜清礼身上，随着颜清礼走入一旁，看到颜清礼与萧珣交谈几句，然后——萧珣跪了。
齐于烺：……
齐于烺忍不住说道：“三师兄，今天过年。”
说来也有趣，齐于烺和萧珣可以算是不打不相识，最初的时候，两个人互看不顺眼，一见面就是吵架争执，后来在老师与师兄们的多重鞭策下，两人产生了“同病相怜”的微妙“革命友谊”，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俨然比亲兄弟还要亲。
嵇鸿卓平日里与萧珣相处很多，瞥见师弟跪了，自然也心疼，但他比齐于烺更加了解颜清礼，因此淡道：“怎么，不放心你二师兄的分寸？”
齐于烺纠结道：“不是，这……好端端地，二师兄为什么要罚人？”
嵇鸿卓微微一笑：“是啊，‘好端端地’，二师兄为什么要罚人？”
同一句话，换了重音，便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齐于烺：……
齐于烺乖乖说道：“于烺知错。”
不一会儿，颜清礼回来了，萧珣却还规规矩矩地跪着，颜清礼面色如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淡定地参与回话题。
大过年的，师兄弟们都沉浸在团圆的喜悦中，自己师弟却……
齐于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又素来是个沉不住气的，心不在焉地跟师兄弟们聊了会儿，便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拐去萧珣那儿，压低声音问道：“老五，你犯什么事了？大过年的能惹到二师兄动怒，连三师兄都不敢给你求情。”
齐于烺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这只骄傲的小豹子天不怕地不怕，纵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敢吵到赢，唯独怕老师和师兄。
正如此时此刻，齐于烺惦记着师弟，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探望，不着痕迹地计算出一个绝佳的角度，确保老师和师兄都看不到他。
萧珣只是硬邦邦一句：“说错话了。”
齐于烺摸摸下巴，他很了解萧珣，师弟这是——有些委屈了啊。
他于是追问道：“只是说错话了？”
当然不是——还有屡教不改，还有同一件事要师兄问三遍，还有在师兄问话的时候企图蒙混过关等等。
由于齐于烺“珠玉在前”，齐于烺是出了名的爱怼人，偏偏他常是占理的一方，常常讽刺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得理不饶人的劲儿头上来，树敌无数；因此萧珣虽然也性格倔强，却在齐于烺的“衬托”下，显得“沉稳”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见萧珣不说话，齐于烺问道，“不敢跟二师兄说，也不能跟我说？”
“大师兄带回来那个小孩，好巧不巧，我认识。他做过一些……恩，非常不好的事，”萧珣和齐于烺是“难兄难弟”的关系，因此此刻，没有当他是师兄，权当兄弟谈心，“四师兄，你帮我参谋一下，我要告诉大师兄吗？我看大师兄挺器重那小孩的，所以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跟二师兄说。如果二师兄知道了，他肯定会告诉大师兄。”
“你疯啦！”齐于烺瞪大眼睛，“那小孩跟你什么关系？你也敢为他瞒着二师兄？”
齐于烺虽然看起来骄傲到用鼻孔看人，心里却服气老师和师兄到极致，断然不敢做出蓄意欺瞒这种事。
相比之下，萧珣的主意要更“正”一些，他心里纠结没想通的时候，就算师兄问，也敢虚与委蛇。
萧珣闻言，不好意思地一低头：“也是。”
只不过，祝魁晔仰望柏雪风的眼神，他太熟悉，熟悉到，萧珣看到祝魁晔的第一眼，便产生了一种属于“同类”的惺惺相惜。
不同于与齐于烺之间的兄弟情，萧珣看到祝魁晔，就像看到一个更年轻、更无措的自己。
曾经，自己也这样，仰望老师却不敢靠近。
当他和齐于烺都还不是老师的学生时，当齐于烺辩论赢了他，骄傲地走到老师面前，大胆地询问能不能做他的学生时，自己只能立在阴影里，沉默地嫉妒。
萧珣太知道仰望一个人的滋味。
当仰望到了极致，你不敢靠近，不敢表露，甚至连在他面前呼吸的时候都担心气息出错。
虽然他和祝魁晔不熟，但他莫名地，不想让那个小孩看到他仰望的人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一直不说，齐于烺反而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萧珣沉默片刻，说道：“祝魁晔的手机号我见过，和帮我学弟代写作业的人，一模一样。”
齐于烺一惊：“啊？”
萧珣说道：“我有几个大一的学弟学妹，来不及写平时作业，找了代写帮他写。因为那个代写效率高、收费低，还很会模仿不同人的字体，很快就在同学们之间传开了。可你平时作业能糊弄，期末考试总得自己考。其中有一个学弟考试挂科，我见平时作业都交得不错，逼问之下，才说出来平时都是找人代写的。”
“当然，我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让他们当着我的面，一个一个删除代写的联系方式。因为那个代写不是我们学校的，所以也没再深入追究责任。”
“今天我找不到手机，用祝魁晔的手机给我打过电话，那个号码，就是代写的人。”
齐于烺表情凝重起来。
帮人代写作业赚钱，这几乎是他无法容忍的底线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