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惊艳
第5章惊艳
十月十五，圆月高悬。白日使者朝臣来贺，晚上便是家宴了。
楚翘随众女眷逐批被引荐到宫内，众人被高深的城墙和肃穆庄严的景象镇得个个不敢抬头，楚翘按着学过的礼仪，从容不迫地走进金碧辉煌的宫内，心里倒是没有多紧张。
前世她也是在今天首次面圣，演奏了一首凤求凰，琴弦在挑抹之间，流出绕梁三日的乐音，一袭白衣惊艳四座，皇帝当日还是头次为一名女子题了二字——“琴仙”。
那首曲子今日楚翘不会再弹，因为前世在与端王在寺庙邂逅，又奉为知音，此曲当日虽说是为皇帝演奏，但实际上却是为端王……楚翘想想前世的自己，默默攥紧了拳头。
各家女眷早就练习准备了数日，只待今日能一举博得皇上的赞扬，那多日来的辛苦也算没有白费。
她们用尽心思猜测皇帝陛下的心意，而楚翘却是知道皇帝心里一件实实在在的忧心事：此时边疆动荡不安，祁镇不日便要出兵镇压了，这一去就是半月之久……
楚翘因有着前世的经验，才得以知道这些辛密，而祁镇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这几日只是照常往府上送些难得的时令瓜果与甜食，都是楚翘惯爱吃的，楚翘吃得倒也开心。
是该让祁镇多与自己交流一下了，他这样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楚翘正想着祁镇，便见祁镇与皇帝一起步入殿门，二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威慑力让原本有些吵闹的众人霎时安静下来，纷纷行礼。
皇帝入座了，深色端庄，上了年纪后看起来更加威严，声音依旧有力：“今日设此家宴原因有二，一是为朕的生辰，二是为护国将军送行。既是家宴，便不必拘束，尽兴才好。”说罢讲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跟着饮尽杯中酒，谈笑风生，丝竹管弦之声响起，众女眷的献艺开始了。
第一个登场的便是户部尚书之女沈煜秋，她着一身鹅黄色长裙，圆圆的杏眼黑白分明，宛若一弯秋水，整个人气质明朗又娇嫩，一曲百鸟朝凤让她跳得欢快又大气，应景得很，用来开场再适合不过，气氛一下便活跃起来了。
皇帝笑了笑，看她活泼爽朗，又珠圆玉润，随手赐她几斛上好的珍珠，给这些女儿家添点彩头。
沈煜秋本就无甚心机，性格直爽口无遮拦，不怯场，笑眯眯地对皇帝道：“谢谢陛下！陛下真好！”
皇帝被逗乐，女眷们也纷纷被她直白的语气逗得捂嘴偷笑，气氛融洽极了。
接着是南宫家的小女儿南宫如意，此女极善书法，一袭黑色丝质长袍，领口上用的是上好的盘金绣，贵不可言，端庄大方，微微上扬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冷冷清清的丹凤眼，她呈上了一副亲手所写的万寿图，并找城内最好的绣娘为字缝上了金边，再去清水寺请了空水大师为此图加持，皇帝看后赞叹不已，夸她有心。
南宫如意一向沉默寡言，就算此时对着皇上也热切不起来，只是认真地向皇上行了大礼，回皇上道：“当年母亲重病，药石无医，是陛下善心仁慈，赐了宫内御医进府，母亲才能逃过一劫，臣女虽不及祁将军可以保家卫国，但也愿以生命供奉陛下。”言罢又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皇上闻言感动，连夸南宫家有好女，深深地看了南宫如意一眼。皇后的目光追随皇上，也将此女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轮到楚翘了，祁镇此时终于放下了酒杯，装作不经意地向殿中的小人儿望去，只见她身着翩翩红衣，脚腕挂有一只古朴的铜铃，音色并不清脆，而是随着她的脚步发出阵阵悠远的声音。她落座在古琴旁，红衣衬得她肌肤如雪，，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地上，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红唇饱满精致，一举一动都随性而自然，却无处不引人注目。
她随手拨了几下琴弦试音，抬头对上祁镇的目光——他的眼里只有楚翘。
芊芊素手拨弄琴弦，弹出的曲子不似寻常曲调一般的凄婉或欢畅，却是古朴苍劲的铮铮之声，声音沉闷却有万钧之力，仿佛能将人拉进遥远的战场，楚翘的低吟声四下弥漫开来，像是在诉说着战与情。
楚翘开口唱：
“金戈铮铮铁马吟，
狼烟滚滚烽火烬。”
原本慷慨大气的曲调突然转而柔婉细腻。
她接着唱道：
“塞上枯草今又青，
将军几时归？”
她一面唱，一面抬眸看向祁镇，琴声止，楚翘起身参拜皇帝，脚腕处的铜铃声音悠远空灵，众人皆是被刚才的曲子所震惊，竟无人说话，看着楚翘如山间精魅一般夺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帝愣了半晌，眼里满是惊艳，连忙让楚翘起身，道：“楚大小姐当真是色艺双绝，名冠王城，果然不虚。不知此曲何名？何人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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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翘看向祁镇：“此曲名唤《镇》，乃是臣女为今日寿宴所作，今日演奏，一来为皇上祝寿，恭祝皇上千秋万岁，贤能镇国，二来为将军送行，祝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归家。”
“臣女并不想要什么赞扬和赏赐，臣女只要赴往边疆的战士们平安回来。”
皇帝猛然想起他二人的婚约，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满意，遂了楚翘的意思，没有赏赐她。
此刻巨大的喜悦充斥着祁镇的内心，翘儿竟当众为他弹唱一曲送别，今日他的翘儿美得让人心惊，他表面佯装镇定，可心里早就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儿，耳朵红得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
楚翘远远地看着他，猜测他的耳朵是不是又红了，于是歪着脑袋甜甜地对他笑了，祁镇一脸镇定地微微点头，竟然意外地搭，简直要酸掉众人的牙。
后面的节目大家已经没兴致继续看了，有此等珠玉在前，谁还会来看别的呢？
宴会散后，祁镇一脸严肃地来找楚翘道别，他不善言辞，只是让楚翘有事可以吩咐暗卫，务必保证自身安全，还有，等他回来。楚翘看着他漆黑的瞳孔，认真地说：“多久都等，你一定要快些回来娶我。”
祁镇的耳朵在已晚的天色里红了又红，轻轻嗯了一声，便送楚翘回家了。
楚翘经过此番惊艳一曲，又拒绝了皇上的赏赐，她和将军的爱情故事顿时传遍王城，一时风头无两，有人很快就要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