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谶语
第94章谶语
阿释娜素知祁镇武艺高强,凉州与北漠诸多勇士,无人能出其右,当日战场上也有所感触,今日却是头一次近距离瞧见祁镇出手杀人,不过扬手之间罢了,当真深不可测。阿释娜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小侄女阿释朵朵,但世事无常,难得两全,鱼与熊掌自古不可兼得,她若是任由阿释朵朵走出去,便是亲手将祁铀和祁镇推入了火坑。
她选了祁铀,她选了自己要用一生护住的祁铀,阿释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虽亲近阿释朵朵,但祁铀便是阿释娜不可触碰的逆鳞,任何人也不能伤害祁铀。嗯,除了兄长偶尔对祁铀拳脚相向,其他谁也不行。
她轻轻摁压住刚挨了阿释朵朵一招尚还隐隐作痛的小腹,看向阿释朵朵面上似是解脱的一抹笑。
阿释朵朵早已不是当初只会在她怀里傻笑的小女孩了,她这些年孤身一人在北漠生活,举目无亲,却仍执意留在北漠,留在她亡夫的家中,帮他照看一家老小,和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她的心里早已被爱意和仇恨撕扯,支离破碎。
如今送她去见她心爱的男人,这样也好,比活在这糠糟世间,比继续为凉王做狗好得多。
阿释娜想起拓跋睿身死,阿释朵朵执意要嫁过去的那天。
阿释朵朵的眼泪被漫天黄沙风干,她说,“姑姑,待我照顾他儿子长大,安顿好他的父母,我便去亲手杀了祁镇,若是杀不了,也无妨,就让我和亡夫一同死在祁镇手下,也算缘分一场。”
如今一语成谶,他们二人甚至是同样的死法,阿释娜心里轻叹。
祁铀微微低头,恭敬道:“多谢兄长出手相助。”
祁镇冷哼一声,一掌袭来,长袍破空而至,猎猎作响,直奔祁铀,祁铀自觉并无错处,以为兄长是在试探武艺,于是连忙闪开,祁镇原本不重的一掌打空,气得竟笑了起来,随即眼神冰冷地锁定阿释娜。
阿释娜本来看好戏看得好好的,突然看见兄长的一双鹰眸恶狠狠地锁定了自己,喃喃道:“不是吧……”
祁镇望着阿释娜,仿佛声音里带着冰碴儿,没有一丝笑意,“抄书五百遍。”
阿释娜连忙假惺惺地抹了几滴眼泪,收起笑意,哀声叫屈,“兄长打祁铀,怎么还株连了他夫人?这可不成啊!”
祁镇想起地上那一坛子翘儿送来的酒,心疼得快要裂开了,自己平时一口都舍不得喝的,让这两个白痴打翻了一坛子,顿时恨意涌上心头,巴不得将阿释朵朵鞭尸一场,又听阿释娜小嘴叨啵叨地说个没完,毫无愧疚之心。
若不是刚才阿释娜言辞中尽是维护将军府和维护祁铀之意,祁镇的大手此刻一定已经掐在了她的咽喉上。
祁镇冷漠开口,“你们二人打翻了你们嫂嫂送我的酒,一个出言怂恿在先,一个挖坑找酒在后,此为一过。”
祁镇看着自家目瞪口呆的傻弟弟,冷哼一声接着说道,“阿释娜,杀人前非要磨蹭个没完,本该一刀毙命却误了时间,使祁铀受惊,祁铀一个战士,胆子却如此之小,你们二人配合默契地打碎了你们嫂嫂送我的酒,此又为一过。”
“我罚你们,打你们,冤枉你们了?”祁镇逼近这一对苦命鸳鸯。
阿释娜心中暗骂,当真是才逃过一劫,平安活了下来,结果谁知这才刚出虎口,竟又入狼窝!
祁铀看着绞尽脑汁想办法的阿释娜,忍不住出言相帮,“不如臣弟和阿释娜厚着脸皮去向嫂嫂再讨一坛?”
祁镇锐利的目光几乎将祁铀盯穿,“再要一坛?你想累死你嫂嫂不成!”
阿释娜撇了撇嘴,向祁铀使了个颜色,看吧,兄长果然只在意嫂嫂,我们就只配挨揍。
祁铀轻抚阿释娜顺长的发,声音里有温和的笑意,“你先回房还是等我们清理完一起回去?”
阿释娜嘴硬道,“你们放心,我才没舍不得阿释朵朵这个白眼狼,她死便死了。我要等你们一同回去。”
祁镇开口道:“祁铀,稍后我们进书房一叙。”
阿释娜垂下了小脑袋,也不知他们二人会不会说自己坏话,她小心眼儿地想着。
“阿释娜,你也去。”祁镇声音依旧毫无感情,阿释娜听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书房重地,放的全是兵法和战术机密,且有重兵日夜暗中把守,从无外人进入,更别提阿释娜这种异族之人。
阿释娜心里一暖,她知道,大家是真的信任她。
祁镇派了身边暗卫前往相府,令其通知楚相,阿释朵朵今夜私下前来劝降,已被诛杀,并与楚相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暗卫领命后飞速提身,腾空翻墙而过,脚下动作悄无声息,身形融入了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阿释娜被突然窜出来的暗卫吓了一跳,又见他武功如此之高,不禁喃喃道:“还好我聪明又机灵,这要是刚才答应了阿释朵朵那个小王八羔子,我不得当场横尸在此?”
祁铀赶紧将她这张小嘴捂上,冲兄长抱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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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镇冷冽的目光扫过阿释娜口无遮拦的嘴,阿释娜噤声赔笑。
祁镇和祁铀站在一处商讨对策。
祁铀开口问道,“兄长可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祁镇皱眉,“眼下再装作无事发生,可就是个睁眼瞎了。我先知会楚相,让他有个准备,明日早朝一同禀告陛下,有楚相圆场,此事无碍。”
祁铀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了阿释娜吃力地蹲下身子,用手心轻轻地为阿释朵朵合上眼睛。
祁镇不作声,同祁铀一同站在阿释娜身后,看着她的举动。
只见阿释娜温柔地摸了摸阿释朵朵僵硬的脸颊,小声说道:“朵朵,今生太苦,去天上找你的夫君吧……”
阿释娜有些怅然,转过身来却发现兄长和祁铀都盯着自己看,她想笑着告诉他们没事,真的没事,但她受伤的小腹却越来越痛,令她几乎直不起腰来,眼前也愈来愈暗……
晕倒以前,她听见祁铀惊慌失措的声音。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