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逢霁
第89章逢霁
直到天色渐晚，晴心请了三遍，楚翘才终于起身要走，南宫如意满脸的不情愿，楚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能耍小性子。“今天陛下问我想不想做皇后，我原本是不想的，现在我特别想。”南宫如意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楚翘笑着问道：“怎么突然想了？”
南宫如意小声说道，“后宫嫔妃之中，皇后有特权，可以留女眷住上一晚……”
沈煜秋心肠软，倒先舍不得了，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楚翘听闻南宫如意这么一说，心里也是顿时一酸，她击掌三下，一抹黑影不知自何处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是青玉，日后他便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若是你有什么消息想要传给我们，让他来便可，他武功高强，出入宫墙并不是什么难事。”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
南宫如意只叹了声气，说道：“经此一别，又不知何日相见了，嫂嫂珍重。”
楚翘牵着哭哭啼啼的沈煜秋走向门口，南宫如意突然想起了什么，唤住了楚翘，“嫂嫂，等一下！”
殿外阳光充足，楚翘转过身，白光映在她身后，她逆光而立，故作轻松地看向如意，笑着问道：“难不成瑞妃娘娘还要将我扣下吗？”
南宫如意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像是在长辈面前不好意思的小姑娘一样，她轻声问道：“嫂嫂可愿为我这孩儿起个名字？”
楚翘沉吟片刻，脑中突然有了思路，“秦逢霁。”
“霁乃是指雪停或雨过天晴后，世间清新明净的景象，逢则是寓意着人生何处不相逢。逢霁，希望我的小外甥，日后平安明净，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逢雪转晴。”
“逢霁，秦逢霁……”南宫如意轻声念着，随后满意地点点头，“当真没有嫂嫂做不好的事，如意很喜欢这个名字，逢霁也一定会喜欢他的名字的。”
“倘若是个公主，我便也让小公主叫这个。”南宫如意想了想说道。
楚翘想起了前世如意的风光和那个被世人瞩目的小皇子，轻声笑了，“一定会是个小皇子，相信我。”她坚定地看向南宫如意，眼神里仿佛有什么南宫如意看不懂的意味。
南宫如意看着她坚定的目光，不禁也相信了她的话，“嗯！一定是个小皇子！”
楚翘转身，用手帕为沈煜秋抹净脸上的泪痕，她严厉道：“在旁人眼里，你可是如意的长辈，二人又是头一次坐在一起相聚，若是被人传出去你哭哭啼啼地从长安宫出去了，不是给如意平白无故添上许多麻烦吗？不许哭了。”
沈煜秋忍着哭嗝，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日后楚家人可是如意的靠山，是要保护如意的，沈煜秋知道自己不可以拖大家的后腿，于是自己接过手绢擦干眼泪，努力笑着挥挥手向如意告别。
楚翘满意地看着沈煜秋，向南宫如意点了点头，带着沈煜秋走出了大殿。
“晴心……”南宫如意望着她们二人背影消失不见的地方，失神唤道。
“娘娘有何吩咐？”晴心问道。
“你看嫂嫂的背影，是不是有些瘦了，陛下疑心将军府，想从将军府下手，她定是急坏了吧……”南宫如意也不知道是在和晴心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一双原本灵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远方。
“娘娘请勿担心，不要忧思过重，眼下您只需要顾及好自己腹中龙胎，这才是要紧之事。”晴心劝道。
晴心突然面上尽是犹豫之色，踌躇了一会，还是鼓足勇气出声问道，“楚翘大小姐和楚夫人是否知晓娘娘的病情？”
南宫如意收回抛向远处的目光，本欲拢头发的手指，指尖动作一滞，随即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轻松淡然地回答道：“嫂嫂和煜秋二人，只知道我身染寒症，但并不知道我并没有几年可活的了。”
随后南宫如意目光锐利如刚出刃的刀锋一般刺骨，“这件事万不可以叫嫂嫂和煜秋二人知道，晴心，你可明白？”
晴心了然于心，点了点头，两眼的泪水有些止不住了，她轻声说道：“若是能告知楚相和大小姐还有夫人，说不定他们会尽力找到能治愈娘娘的良医……”
南宫如意一侧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晴心看着这抹笑颜，内心感到无比地熟悉，是了，这不正是楚翘大小姐招牌式的笑容么，娘娘当真是喜欢大小姐喜欢到了骨子里。
南宫如意看着远处染红半片天的橘红色夕阳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闭着眼说了句，“我南宫家世代从医、我更是从小熟识各类医书典籍中的药性，从古至今，我得的这个寒疾，本就没人治好过，加上我身体又脆弱，就算是告诉了嫂嫂和煜秋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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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如意的语气失落，轻柔的嗓音低低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橘红色的夕阳洒落在殿内的地面上，“告诉了她们又如何呢，这是大家都无能为力的事，三人对坐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何必呢？”
她紧接着痴痴地笑出了声，“世人皆道，跟家人相处，讲究一个报喜不报忧，我也难以免俗，我这样离家的人，自然是想让家人们知道我过得好。”
南宫如意说罢叹了口气，扶上自己的小腹，轻声念叨着，“逢霁啊逢霁，你快些长大吧，有你在，娘亲才能更好地保护将军府和相府，快些长大吧逢霁。”
出宫门时，楚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空荡孤寂的这座皇城，夕阳洒在碧瓦飞甍之上，远处长安宫向上高高翘起的屋檐好似欲飞天的翠鸟，如何飞都飞不出这一座城。
沈煜秋坐进马车里，问楚翘道，“翘儿，你说如意会将皇后拉下马，然后自己当皇后吗？”
楚翘钻进马车里，舒缓了一下筋骨，微微向后倚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檀口轻启，“做不做皇后不重要，皇帝说如意重要，如意才重要。”
沈煜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楚翘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其实在后宫这一方天地里，身份地位什么的并不重要，全都取决于陛下的一人之意，只要陛下喜欢，那便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