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姑姑
第91章姑姑
圆月高悬，映照四方，月辉温柔洒落在有情人的肩上，祁铀和阿释娜躺在漫地的丹若花中央，一同看着月亮。“我儿时常自己坐在窗口看月亮，并思索着，日后谁会与我一同看月亮。”阿释娜趴在祁铀的耳边，声音被晚风吹拂得温柔又安宁。
祁铀仿佛被催眠一般，喃喃说道：“我十三开始便随大哥四处征战，在外想家时便看一看月亮。”
阿释娜忽然起身凑向祁铀，唇瓣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点在祁铀的脸颊上，温热的气息一扫而过。
祁铀心里暗暗庆幸现在是晚上，夜色是甚好的帮凶，帮忙掩住了他的脸红和心动。
阿释娜看着月亮，放空自己的思绪，轻声飘渺对祁铀说道，“从小我便向往中原的花，凉州放眼望去，总是光秃秃的一片黄沙。其实我认命前来煦宁和亲时，早就不再指望生命中还有什么色彩，不过还好遇见了你，也还好遇上了嫂嫂，还有煜秋，还有楚相，其实兄长虽然凶巴巴的，人也还凑合，还有……唔唔……”
祁铀笑着看阿释娜如数家珍，但听到阿释娜说道“兄长也还凑合”时，立马伸出大手掩住了阿释娜一张口无遮拦的小嘴。
阿释娜瞪着一双大眼望着他，祁铀轻弹她额头，低声笑道：“可不得妄议兄长。”
阿释娜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才没有，我夸他呢！”语气虽豪横，但还是心虚地四下瞟了几眼，生怕被祁镇抓个正着。
不是她阿释娜不英勇，实在是祁镇的声名和性情太过骇人，她阿释娜才不吃这眼前亏呢。阿释娜心里安慰自己道。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白痴，被几次三番点名的祁镇心里想着，并不想和这两个白痴计较，他没有出声，而是继续隐匿在暗处，视线却紧盯着花丛一角。
顺着祁镇的目光望去，花丛东南角竟隐匿着一抹黑影，那黑影并没有发现祁镇，而是全神贯注地紧盯着祁铀和阿释娜二人。
“兄长今夜不在府上，不如我们在院中饮酒吧！”此情此景，阿释娜忽然灵机一动，推搡着祁铀。
“兄长平日怕军中有紧急状况，除非佳节聚会，一贯不许我饮酒，怕是不行吧。”祁铀皱着眉头回绝阿释娜。
阿释娜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喝了？我是说我喝！”
“书房前面那颗树下便埋了两小坛酒，你去挖出来，我觉得一定能好喝！”阿释娜兴致勃勃地怂恿着祁铀。
祁铀应声起身。
阿释娜佯装乖巧地等祁铀回来，待祁铀转身走后，她在地上笑得直打滚儿，“笨蛋祁铀，那可是嫂嫂送给兄长的酒哈哈哈哈哈……一共就两坛……等你挖了出来……兄长非把你打成残废不可哈哈哈哈哈……”
祁镇有些藏不住了，他心里骂了祁铀和他的王八蛋夫人千八百遍，真想直接下去宰了这两个白痴，竟敢动翘儿给自己的酒，他俩怕是活拧巴了，想找点刺激。
祁镇克制住脖颈处跳动的青筋，强行使自己安定下来，他知道自己万不能打草惊蛇，以免惊扰了下面盯梢的黑衣人，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至于祁铀和阿释娜那两个白痴，等今夜的事了了以后，看他怎么教训这对苦命鸳鸯。
祁铀去找铲子挖土去了，留下阿释娜一个人在花丛间躺成一个“大”字形赏月，她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凉州小调，夜里有风，歌声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地送入东南角隐匿着的黑衣人的耳中。
听闻阿释娜哼着的小调，角落里的黑衣人终是隐藏不住了，祁镇看见黑衣人施展轻功，衣角掠过大簇大簇暗红色的丹若花，身型娇柔有致，原来是名女子。
祁镇心里已有了九分肯定，这便是阿释娜的小侄女—阿释朵朵了。
果不其然，“姑姑！”阿释朵朵出声唤道。
阿释娜面上丝毫不见意外，而是轻轻地拍了拍地面，“朵朵来了呀，坐。”
阿释朵朵性子泼辣又骄纵，和阿释娜如出一辙的倔强固执，认定了的事从不回头。
阿释朵朵气鼓鼓地在阿释娜身边坐下，张口便直奔主题，“姑姑莫不是已经背叛了我们凉州？之前我们千辛万苦在密不透风的将军府里安插进了自己的探子，谁知姑姑竟亲自出手将人卖了出去！姑姑到底是何意！”
祁镇猛然想起，前些日子阿释娜非说一名家丁贪图自己的美色，整天盯着自己看，成何体统，不由分说地非要将人赶走，祁镇不愿管这些破事，祁铀给了那人一笔安抚金想让他走，阿释娜却将安抚金夺了回来，又喊上侍卫将人轰了出去。
祁镇和祁铀当时还以为是阿释娜骄纵惯了，习惯欺凌弱小，祁镇不满阿释娜如此苛待下人，于是罚了她抄写，阿释娜第二天仍是笑眯眯地到处溜达，还主动将抄写的字给祁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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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镇眉头紧锁，原来自那时起，阿释娜就已经在用自己的行动护着将军府了，受了委屈也扛着不说，自己当真是小瞧了她。
不过仔细想想，阿释娜虽性情顽劣霸道，但一个愿意为保住百姓而付出生命的长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是昏庸无能之辈？
阿释娜冷清的嗓音自花丛中传来，“朵朵，你我三年未见，你开口便是如此？你王室的教养都被北漠的狗吃了吗？”
阿释朵朵正要开口反驳，却又听见阿释娜冷笑着讥讽道：“也是，你在北漠乃是宁远将军遗孀，架子自然是愈发大了起来，我如今已不是当初的长公主，你便敢如此质问我了是吗？”
阿释朵朵不甘心却也不得不跪下请罪道：“朵朵不敢，姑姑息怒。朵朵只是不理解姑姑为何不向着我凉州，反而护着将军府！姑姑别忘了，祁镇亲自挥师北上，毁了我凉州多少土地，杀了我凉州多少子民！祁家与凉州永生永世不共戴天！姑姑你都忘了吗！”她的声音嘶哑而凄凉。
过了良久，祁镇听见阿释娜声音里带着讽刺和几分凄凉的笑意。
“还不如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