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次重生

第九十九次重生

空调外机在玻璃幕墙外发出细微嗡鸣，苏晚把冰美式往化妆镜前推了推。

镜面倒映着观察室里泾渭分明的咖位格局——

当红小花林小棠正对着手机补妆，睫毛膏蹭到眼睑也不在意；

选秀出身的流量小生对着提词器念念有词；

而她这个镶边嘉宾的位置紧挨着三脚架，转椅扶手还沾着上期嘉宾留下的粉底印。

"各部门准备，三、二——"

场记板拍下的瞬间，林小棠突然举起右手："这段能不能重来？我左边脸比较上镜。"

监视器后的导演脸都绿了。这是菠萝台新推出的明星观察类综艺《恋爱相对论》，每期要连播六小时。

苏晚看着林小棠头顶突然浮现的粉色弹幕【发疯值+5】，下意识攥紧了膝盖上的台本。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主持人乔冉的笑容像焊在脸上，"今天我们要观察的是素人情侣的第一次约会——小棠觉得男生应该穿什么颜色？"

镜头切过来时，林小棠正在撕美甲上的水钻："穿皇帝的新装吧，反正直男审美都是裸奔。"

弹幕池瞬间炸开。

【笑死！内娱判官重出江湖】

【这姐又偷看我前任衣柜】

观察室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苏晚瞥见林小棠头顶的粉色字幕变成【发疯值+10】，那行字像故障的led灯管般明明灭灭。

她忽然想起上个月拍古装戏吊威亚时，林小棠也是这样突然扯断威亚带说要"给地球引力差评"。

"晚晚觉得呢？"乔冉突然抛来话头。

苏晚捏着麦的手微微发颤。她看见林小棠头顶的粉色弹幕突然扭曲成乱码，场记板上的日期在余光里诡异地倒退了一格。

那些循环重生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第三十七次重生时林小棠把提词器改成狗血台词，第五十二次重生时她在红毯上突然背诵圆周率。

"白色衬衫最安全。"苏晚听见自己机械地回答，"就像未开封的a4纸。"

林小棠突然凑近镜头："a4纸？那得喷点六神花露水，现在的油墨味比前男友还下头。"

【哈哈哈哈建议纳入申遗】

【这姐的脑回路是量子纠缠吧】

监视器旁的执行导演已经笑出眼泪。苏晚看着实时热度从280万飙到500万，突然注意到林小棠耳后有个芝麻大小的金属片在反光。那是上周品牌方植入的智能耳麦，此刻正随着她的笑声高频震动。

"说到气味，"乔冉按着耳返推进流程，"小棠之前说最讨厌的香水是？"

"前任的体香。"林小棠对着补光灯眨眼睛，"建议所有渣男出厂设置榴莲味，省得祸害完还要垃圾分类。"

弹幕开始刷屏"内娱救世主"。苏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见林小棠头顶的粉色字幕突然爆出刺眼光芒，场记板上的场次数字开始疯狂倒转。那些被轮回磨蚀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每次林小棠说完疯话，世界线就会发生0.3%的偏移。

"说到垃圾分类，"流量小生突然插话，"我最近在研究可降解狗粮......"

"建议你先降解自己的烂梗。"林小棠抓起赞助商的酸奶猛吸一口，"知道为什么北极熊不吃企鹅吗？因为有些冷笑话冷过冰川世纪。"

观察室陷入死寂的刹那，苏晚看见林小棠后颈渗出细密汗珠。那个金属片突然发出蜂鸣，在场所有人都像被按下暂停键。直到林小棠把酸奶盒捏得咔咔响："这都不笑？各位艺德培训班是报的火葬场速成班？"

【救命她在演我上班发疯】

【已截图做遗嘱封面】

热度突破800万时，苏晚终于想起这是某次循环里出现过的名场面。当时林小棠说完这话就冲出去炸了节目组的道具间，热搜挂了整整三天。

但这次场记板上的数字停在了99，林小棠头顶的粉色弹幕突然变成血红的【剧情偏差值12%】。

导播切进广告的瞬间，苏晚在化妆间角落撞见正在补妆的林小棠。镜前灯照得她眼下的青紫无所遁形，棉签上的遮瑕膏混着细闪高光，在锁骨位置画出道流星般的弧线。

"晚晚姐要不要试试？"林小棠突然转身，睫毛膏晕染成小恶魔翅膀的形状，"这是c牌新出的银河眼泪系列，涂在......"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苏晚看见锁屏界面闪过"剧情维护系统"的红色提示，林小棠的瞳孔在镜面里收缩成针尖大小。

监视器突然传来惊呼。苏晚冲回演播厅时，看见影帝顾淮正站在她的座位旁。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上，袖扣折射的冷光刺得她眼眶发酸。

九十九次轮回里，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镜头外相遇。

"苏老师。"顾淮的声音像雪山融化的第一道溪流，"您刚才说a4纸的时候，第三根手指在摩挲台本边缘。"

林小棠的笑声从走廊传来，混着执行导演激动的"热搜爆了"。苏晚看着顾淮翻开的书页，第147页用金粉笔写着：

当舞台开始吞噬真实，记得查看提词器背面。

场记板突然自动拍响，鲜红的99数字在苏晚视网膜上灼出血痕。

顾淮的气息掠过她耳畔时，林小棠正对着镜头大喊："建议把月亮炸了给七夕助兴！牛郎织女的wifi信号我包了！"

弹幕彻底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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