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击鼓的男孩》(18)
“出来搭把手,臭小子。”埃尔默·埃尔德雷斯说,砰砰地敲着他儿子的房门。
昨晚喝的那一大瓶施乐兹啤酒这会儿上了头,就差鲍比这小子也来添点乱了。星期天下午本该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看纳斯卡车赛1,但是韦尔内尔没完没了地跟他纠缠甜妞俱乐部的事,他只好答应把拖车那根漏水的下水管修好。
他在“甜妞”其实根本没占到啥便宜,挨着他那桌的娘们又老又衰,胸耷拉得像个瘪掉的气球。她把大腿绕在铜杆上打转,那身皮粗糙得跟生锈的刹车似的,把皮屑磨得四处乱飞,那时他就该骂出来。所以埃尔默没觉得该为这点儿乐子受什么惩罚,只不过在车底的泥巴里混一阵也强过在家里听数落。
拖车底下只有三英尺高,埃尔默可以趴进烂泥里找到漏水的地方,不过他需要鲍比去拿合适的管子,爬进爬出给他递个工具啥的。
埃尔默敲得更响了。贾雷尔不见人影倒还正常,毕竟他有份工作,又有自己的车,正是满城泡妞的时候——这才是他儿子,是个男人。鲍比这个金发小杂种也就只会对着漫画书上的大胸妞撸一发。
也没那么糟,至少不像杰夫家那个娘娘腔。
埃尔默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杰夫在保龄球馆能打他个落花流水,能在内战模拟游戏里边对他指手画脚,挣的钱是他的两倍,不过说到养儿子这回事嘛,埃尔默家这个男子汉强过杰夫家那个几条街。
埃尔默用拳头咣咣地砸着门。“鲍比,你他妈给我出来。”
他拧了拧门把手,锁上了。埃尔默可以把这薄门板撞开,只不过那样韦尔内尔又会赏他一顿好骂。然后他今晚什么也别想干,就修门吧,而且如此一来他的猫尿2钱也泡汤了。
埃尔默从过道下来,走进客厅,韦尔内尔正坐在沙发上晾她刚涂的指甲油。埃尔默永远想不通为什么女人可以在一件事上花这么大心思,天塌下来也不往心里去。韦尔内尔晾指甲油的时候,甭想让她做别的事。要是有什么公司能想出辙来让人人脸上都挂上这娘们心满意足的傻笑,那牧师、酒保、精神医生就通通派不上用场了。
“鲍比呢?”她问,好像压根没听见他刚才敲门的声音。
“小兔崽子没应门。”埃尔默说。
“犟脾气。”她说,“都是遗传的你。”
埃尔默低头进门,但是没来得及看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在拿他开涮。让这小秘密放回心里吧,如果他有这笔该死的钱,一定把那小杂种送去做dna测试,那时候韦尔内尔就得挪挪屁股打包走人。“至少遗传到我了。”
“他可能溜到弗农家去了,”韦尔内尔指点他。
“没看见他从房间出去。”
“他大概起得很早。你那呼噜震天响,就算有一群大象从过道踩过去我们也不知道。”
埃尔默不想跟她争,现在不是时候,跟她吵的时候他要喝上几口才有点底气。卡车座位下有些酒,能让他的下午开个好头,而且待会儿还要在泥里滚,喝点儿好受些。
埃尔默砰地带上门,惹得韦尔内尔又是一阵大呼小叫。他从卡车上拿了些工具。跟大多数技术工一样,他也不喜欢在家里开工,好比木匠最烦的就是给家里钉画钩,画家在家连涂个脚趾甲也嫌麻烦,要让埃尔默这个管道工把马桶吸戳在马桶里把那些女人的卫生棉条吸出来,他也很火大。
埃尔默绕过拖车的时候看见儿子房间的窗户开着,于是踩在油桶的支架上爬上去往里看。鲍比好像还在睡觉,蜷在下铺的毯子里。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如果鲍是在拿“五姑娘”解痒的话那床应该会摇晃才对。
没有,什么也没有,连轻微的呼吸都没有。
埃尔默正准备砸碎玻璃,冷不丁发现毯子挨着枕头的地方有条缝。他仔细瞅了瞅那本该是鲍比脑袋的地方:外皮光滑洁白,接头的地方还有一块儿黑色补丁。
妈的,这杂种竟然用假人糊弄他。
埃尔默按捺住心里的一阵骄傲。虽然他小时候也时不时跟家里人玩这些花招,周五晚上溜出去跟朋友喝酒,打发那些酒鬼去买威士忌,但他也不敢打包票说鲍比的小花招就是他的遗传。鲍比只是个花钱的主,是他心里又一根刺。要是老埃尔默再不能支这小子做点儿事,倒不如把他的开支账单寄给他真正的老爸,管那家伙是谁。
鲍比也许上戴维斯家去了,跟弗农一起搞些蠢事。埃尔默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生儿子喜欢跟小妞混在一起,可鲍比又总喜欢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别的不说,他花在看书上的时间也太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