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三章《蓝色月亮》（4）

卡特琳娜给菲奥娜拨了几次电话都无人接通，便连跑带走地赶回家。菲奥娜的固定电话直接转到了语音邮箱，而她又没有手机。虽然要当面通知菲奥娜，但最好还是要事先打声招呼。面对面交流意味着她可以马上开车送菲奥娜去医院，因为这位邻居并不会开车。

长长的树影投射在前方的道路上，她在坑坑洼洼的人行道上绊了一跤，脸蛋差点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她重新站稳，浑身发抖，还未从那惨烈车祸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往后看了一眼，心想那个神秘司机是不是还会折回撞她，毕竟她是事故的目击证人。往轻了说，那是场交通事故逃逸，要是德科兰死了，就是驾车杀人罪和一起无谓而不幸的死亡事件。

那司机是故意针对德科兰的，知道他会在那个黑乎乎的巷子里独行。德科兰撞上挡风玻璃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就像在不断循环一部她不愿观看的恼人电影。

谁会对德科兰下手？动机是什么？牢狱生活大大缩小了他的交际圈，也缩小了想要伤害他的人的范围。只要确定动机，她就能找到嫌疑人。

但这可难倒她了。德科兰没几个钱。那这场事故是为了让他闭嘴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她拐过转角，到了家门口的那条街，发现菲奥娜正吃力地在人行道上往反方向走去。卡特琳娜挥手示意她停下，惊讶地发现这位行踪不定的邻居居然天黑了还出门。“菲奥娜！我们需要谈谈。”

她们在菲奥娜家门口相遇。她看上去疲惫不堪，眼睛下方一片黑眼圈。

“啊，你好，卡特琳娜。”菲奥娜惊讶得张大眼睛。“出了什么事吗？”

“很抱歉我有坏消息，菲奥娜。德科兰被车撞了。杰斯和我目睹了整个过程。”卡特琳娜描述着事故过程，嗓音都哑了。“我一直在打你电话——你去哪儿了？”

菲奥娜看上去惊慌失措。“我去散步了。天哪，德科兰总是这么不走运。他落得这个下场实在太遗憾了。”

“但是德科兰还没——”卡特琳娜想要反驳，但菲奥娜却和她招手告别。菲奥娜提到德科兰时的语气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

“我要走了，亲爱的。”菲奥娜在她彩格呢麦金托什外套1的口袋里摸了一通，掏出一串钥匙。“我只希望他临终时不是很痛苦。”

菲奥娜手里拽着钥匙，与卡特琳娜擦身而过。

卡特琳娜紧随其后。“德科兰还活着，只是伤得很严重。”菲奥娜这个悲观主义者总是急着下结论。

菲奥娜在半路停下，转过身来。卡特琳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他还活着？”

“是的，但是情况危急。”她详细描述了事发经过。

菲奥娜咳了一下，但一言不发。

“幸好你没和她在一块，”卡特琳娜说道。“要不然你可能也被撞了。”虚弱的菲奥娜可不会像德科兰那么走运，毕竟年纪都快大他一倍了。

菲奥娜转过身来对着卡特琳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到底有多严重？”

“只有医生知道，但看上去不太乐观。”卡特琳娜描述了事发现场，但有意省略了他们原先就在巷子里这个事实。菲奥娜要是知道她和杰斯在尾随德科兰，肯定不会原谅她的。

菲奥娜有些站不住。她的手包掉在人行道上，散落出一打纸张。

卡特琳娜伸手扶住她，帮她站稳。“你很吃惊，这可以理解。但别担心，菲奥娜。他在医院会得到妥善救治。我相信他会没事的。”

“会没事吗？”菲奥娜重复道。

“我相信德科兰会康复的。”卡特琳娜并不敢肯定，但好像只有这样说比较妥当一些。她放开菲奥娜的手肘，蹲下帮她捡散落的那些文件。“我陪你走上楼梯吧。”

“不用了。”菲奥娜抽回手，拽住那叠文件。“把那些给我。”

“真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个忙。”卡特琳娜松开手，把文件递给菲奥娜。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菲奥娜对待她像对罪犯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