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八章《蓝色月亮》（9）

卡特琳娜迅速逃离停车场，头也不敢回一下。她使劲儿把后背靠在汽车座椅上，好减轻刚才被刀戳导致的刺痛。想到刚才那人真的拔刀相向，她仍旧惊魂未定。她想到要报警，但实际情形对她反而不利。她的经历听起来不太可信，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她努力思索。肯定是要报警的，不过首先她想让德科兰和杰斯看看那辆车的照片。

她一边开车去医院，一边用蓝牙免提给杰斯打了个电话。她描述了在维修车间的遭遇，让杰斯通报警方查找嫌疑车辆。

十分钟后，她见到了靠在病床上的德科兰。看起来他恢复神速——相比早上还一度心跳停止来说，能坐起身来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你现在看起来比早上那时候好多了。”卡特琳娜说。

“确实是好多了。”德科兰表示同意。“医生说我对静脉注射的药物产生了反应，有可能是药物过敏，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我记得昨天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卡特琳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有些新消息。我找到了撞你的那辆车了。”卡特琳娜翻出手机照片递给德科兰看。“车身损毁部分已经修复，不过我还是认出来了，你看呢？”

“我不知道，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完全没顾上看一眼那辆车或是司机。”德科兰脸色一沉。

“那你有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呢？”

他摇了摇头，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盯着手机看。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知道这人。”他把手机还给卡特琳娜。“他是理查德。”

“全名是什么？”

“理查德·萨多斯基。我们是狱友，不过我跟他不算很熟。我们都参加了菲奥娜的‘奇妙园艺’项目。”

“我看到你的个人物品里有一份保单，你指定他为保险受益人。”卡特琳娜把手机放到腿上，按下速播键打给杰斯。她调到静音，让杰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反过来德科兰不会听到杰斯的声音。

德科兰把手伸向床头柜，拉开一只抽屉。

卡特琳娜低头瞟了一眼手机。绿色的提示灯亮起，意味着杰斯已经接通了电话。

“别找了，已经不在那儿了，菲奥娜拿走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德科兰？如果你几乎不认识理查德·萨多斯基，那为什么要指定他为受益人呢？”她故意重复一遍问题，好让杰斯记录。但愿他能领会这通电话的意图并通知警察。

“那是菲奥娜的主意。理查德和菲奥娜会制造车祸假象伪造我的死亡。但按计划，他们不是撞我，是找一个流浪汉，给他下毒然后来顶替我。事成之后我们三人分赃。理查德负责修车和领赔偿金，他能分到一成，剩下的我和菲奥娜平分。我现在才意识到菲奥娜一直都打算撞死我。”

卡特琳娜无言以对。现在看来，这完全能解释为什么菲奥娜在德科兰出车祸后表现得那么奇怪。她不是散步去了，她正是那个肇事司机，而且可能当时正在逃亡的路上。

“我觉得她早上是想再把我杀掉。”德科兰说，“大概是把什么东西加到了我的注射器里。我昨晚遇到车祸之前也有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下迷药了一样。所以我才离开她家，想躲开她。她人在哪儿？”

如果能把德科兰除掉，菲奥娜和理查德都能从中捞到大把好处。菲奥娜可以把他那一份也吞掉，领走九成的赔偿金。或者如果理查德能摆脱菲奥娜的话，他能把钱全部收入囊中。

“我不知道，我也在找她呢。”如果德科兰所说的属实，那么她的邻居就是一个精明的冷血杀手。尽管是受害者，他也难逃罪责，只是因为自己变成了被害目标他才坦白供认的。至少她的怀疑是正确的，就德科兰刚才所说的来看，他也有潜逃的可能。

“你需要请个律师了，德科兰。抛开菲奥娜打算谋杀你这件事不看，你也陷入不少麻烦了。”难怪菲奥娜要拿走所有文件，这些文件能把德科兰、菲奥娜和理查德还有那辆用作杀人凶器的59年产比斯坎都串联到一起，还能提供作案动机的证据。顺着金钱追查总能找到案犯。就这件案子来说，这是个不寻常的事件，也是个不寻常的组合。

“亏了我还相信她。”德科兰说，“我都没想过这个计划真的会实施。我们还在忙着商量细节呢，至少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卡特琳娜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精工联合修理的名片。没错，理查德·萨多斯基就是老板。她回想了一下在那儿见到的景象，突然想起那支开在角落的玫瑰，正是罕见的蓝色月亮玫瑰。那种玫瑰那么罕见，又和菲奥娜有所关联，这下看来德科兰所说的都属实了。

德科兰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珠。“她说过一切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借用我的身份，找个流浪汉来顶替我就行了。我要做的只是签了那份合同，她会去认领尸体。只要看起来像是一起事故，没有人会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