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炼狱雄风
蕊珠问：“那上次来的那个花果山使者呢？”“你是说林玄野？”
“就是他。”
“据说被托塔天王李靖抓了，后不知去向，怕是凶多吉少。”
“啊？”蕊珠不由轻呼一声。
冬梅问：“怎的？十多年了，你还记得那个小使者？”
“没有没有。”她嘴上说，脸上却是红了。
冬梅察颜观色，惊道：“坏了坏了，你莫不是对那小使者动了春心？”
“胡说八道。”
冬梅笑道：“我们这百花园中，素无男子出入，好不容易来一个，又生得一表人才，你又和他相处一夜，据说相谈甚欢。若是动了春心，做妹妹的也不奇怪。”
蕊珠大羞，“再胡说，我要撕你的嘴了。我和他一面之缘，哪里谈得上情愫？”
“但愿如此。听说他杀了李靖三千兵丁，那李靖凶神恶煞，有仇必报，岂会放过他？若是一刀杀了他倒也罢了。只怕会将他暗中囚禁，每日让他受了生不如死的折磨。”
蕊珠表面一如平常，内心暗暗焦急。
这时外有人唤道：“冬梅姐姐，娘娘找你。”
“来了。”冬梅转而对蕊珠道：“我去侍奉娘娘了。你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蕊珠点头，待她离去，她匆匆出得房门，来到园中一个角落，此处供着一个小小神翕，正是本方土地爷爷。她合掌求道：“土地爷爷，您在吗？”
一阵青烟飘过，身不满四尺的土地爷现身，行礼道：“桃山土地，见过剑侍姐姐。”
蕊珠问：“爷爷，你知道花果山现在怎么样了吗？”
土地爷道：“花果山一战，猴王孙悟空被观音所擒，先是押赴斩妖台，但那猴王法力高强，诸般刑法皆奈何他不得，后被太上老君收去，投入炼丹炉内，日夜锻炼，待七七四十九天将其锻为炼金一块，如今，已有三天了。”
“那猴王手下有一个叫林玄野的，你可知他去向？”
“那林玄野本是猴王手下谋士，后与猴王结拜为兄弟，更统领花果山全军，是为本案中仅次于猴王的元凶首恶。只因杀了李天王手下兵丁，惹恼天王，如今被投入幽冥地府，位于秦广王所辖的修罗斗场，被鬼卒不断打凶，日夜煎熬，惨不堪言。”
蕊珠大急，“那他几时才能脱困？”
“难说。一般神兵若入幽冥，五百年方得转生天庭。故老汉以为，五百年内他休想脱困。何况就算过了五百年，依着李天王的性子，只怕也会想尽办法，打得他神形俱灭，终是难逃一死。”
“那有办法可以救他吗？”
“除非玉帝下旨免他的罪，或者法力高强如贵家公子二郎神一般，能杀入地府，破了李天王封印——可这是犯天条的。所以，老汉以为，林玄野难逃死劫。”
蕊珠听了，默然不语。
“剑侍姐姐还有事吗？”
“没了，谢谢爷爷。”
“老汉告退。”土地公遁地而去。
蕊珠颓然坐在原地，忧虑不安，她想向神佛祈求玄野平安无事，但这才发现满天神佛俱是玄野之敌，居然不知求谁的好。
焦急之中，她不由滴下泪来，“玄野，你要活下去啊。”
幽冥无日月，世上已千年。转眼间，两百多年过去，人间东汉灭亡，三国归晋，万千气象换了新天。
玄野仍活在暗无天日的幽冥修罗斗场，这两百多年来，他受尽无边苦楚，无穷折辱。
每日里，那三千鬼卒都要寻他厮杀，一批接一批轮番上阵，根本不得休息。论实力，玄野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二十都不在话下，可三千鬼卒齐上，总会累得他筋疲力尽的时候。而且不管他杀这些鬼卒多少次，十二时辰后鬼卒便又从弱水中重生，他面对的是永无止境的杀戮。
每当他战斗得筋疲力尽，无法动弹时，鬼卒对他的折磨就开始了。
他虽然吃了蟠桃仙丹，不会被打死，但痛觉仍在，鬼卒们轮番使出各式手段，刀砍斧剁，鞭抽尺打，每日里都要在这样痛苦折磨下熬足三个时辰，鬼卒还想法设法侮辱他，往他身上吐痰撒尿，强灌他沙子冰块，各种折辱人的花样层出不穷，并以此为乐。
直到人间司晨鸡叫唤，万鬼收歇之时，玄野才有两个时辰休息的时间。
他不会死，但比死难受一万倍，每日饱尝饥渴，侮辱，殴打折磨，在这无穷无尽的煎熬中，他甚至有些恨孙悟空为什么给自己蟠桃金丹，还不如自己一死了之。
但很快，他发现这其实是自己一个提升实力的机会。
还记得吗？杀一人升一点功德，这是墨家的法门，也是系统给他的单独设定，除了他，世上没人知道。
他从一开始每天只能杀一、二十个鬼卒，到实力慢慢提升，能杀三十个、四十个，直至上百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年不到，他其实已经突破了人仙之境。
可他没有暴露实力，因为从人仙到神仙，又有一千万点，而且他清楚每分每秒，幽冥中都有鬼卒在监视他，防他逃跑。
所以他始终把每日打败的鬼卒人数控制在一百左右，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剑术通达，法力大增，孙悟空教给他的诸般法门，他渐渐都能使出来了，手上玄风大剑的份量也随着他力量的提升不断增加。如今已是万钧之重。
经过常年的观察，他发现了幽冥世界的规律，在司晨鸡叫唤后，这两个时辰无人骚扰也无人监视，他可以安心地练习孙悟空教他的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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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实力如何增长，他始终保持低调，绝不暴露。一定要等待最佳的时机，他于花果山最后一战前磨炼出的意志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能忍辱，如何负重？”他每日在鬼卒们折磨自己都会提醒自己，把一切恨与怒压在心底，转化为修炼的动力。
二百年过去了，他每日默默记数，如今离达到神仙境界的功德值只差两千有余，他相信，逃亡的机会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么多年下来，他习惯了鬼卒们的折磨，反而令他焦虑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孙悟空最强的两项法门，筋斗云和七十二变，他始终学不会。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境界未到，后来发现不是，他和孙悟空相处十多年，对他当年的进度了如指掌，他相信自己现在的进境远远超过了孙悟空当年学这两项法门时的境界，可为什么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多年冥思苦想，不断实践，他明白了，当年菩提祖师传授孙悟空时的法门都是为他量身订做，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所以，绝不能生搬硬套，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