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对不起

“可是，苏清寒……她不见了。”纪洛终究是无法看透人心的，只是蒙五表现出来的态度，确实不像撒谎。

假如，蒙五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也就是说，今天下午三点之前，苏清寒已经不在蛋糕店里了。

纪洛无法确定自己离开蛋糕店的准时时间，但是应该在一点多的时候。

排列一下时间线，苏清寒很可能是在他离开之后，将蛋糕店关了门，独自一个人不知去向。

在生意最多的平安夜选择离开，苏清寒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最终导致了她失去音信，显然……是和新启生物制药有关。

“苏清寒？那个蛋糕店的女老板？我特意问过下属，她人不在，蛋糕店当时是闭店的！”

蒙五看着纪洛思考的神情，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却又完全没有办法。

人消失了你就去找啊，报警都行，你为什么不查查情况，直接就跑我着杀人，还杀得血流成河，一点余地都没有，你脑子怎么长得，疯子吗？

——太多太多的怨怼和愤恨，在蒙五心中堆积，可是眼下，一切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纪洛，现在我都要死了，没必要骗你，那个苏清寒的下落，我真的不知道……”

蒙五说到这，语气里已经有些请求了，他现在唯一挂念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只要纪洛放过他们，什么事情都好说。

“……”

纪洛没有被蒙五的态度所迷惑，他仔细回想着中午和苏清寒的情形，终究没有发现少女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纪洛先生！我说句实话，我就是个黑老大，管的也只是拆迁，不是建筑公司，建楼与我无关！我后面虽然有人，但都把我当个工具，我不敢抗大事的……”

蒙五发现了纪洛表情上的变化，于是也不再隐瞒，将整个旧街区拆迁的问题都对纪洛和盘托出，就连他背后站台的建筑公司都没放过。

蒙五，终究是确定自己要死了，他死后，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告诉了纪洛也不用他付出代价，只要能成为筹码，能让纪洛满意，他什么都愿意说。

“……”

纪洛听着蒙五剖明心迹，将整件事情掰碎了给他说，整体的内幕并不骇人，都是建筑公司常用的伎俩，赚钱嘛，肯定不择手段才赚得多。

“蒙五，我想知道的，你都说了。安心吧，我现在无意去找你妻子儿女的麻烦。你也不用想着报仇，待会儿……我也会不得好死。”

纪洛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查询苏清寒的下落，可既然蒙五不知道，那么其他消息，对纪洛来说，意义也不大。

“就这样吧。”

纪洛叹了口气，目光看向楼下，十数辆警车和救护车联袂而来，纷乱的灯光照亮了整片楼下，像是静默前最后的喧嚷。

“那就这样吧，干我们这行的，恶事做多了，报应早晚来，这样……也算好的。”

蒙五听出了纪洛言语中的意味，他身体一下放松了起来，只要不累及妻儿，他可以接受眼下的结局。

“纪洛，抱歉。”

蒙五的这句歉意，听起来倒是十分真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这个时候，蒙五终究是看开了。

“下去了之后，求他们原谅吧。”

纪洛闭上眼睛，没有接受蒙五的道歉，他做的事情太过扭曲，一句简单的道歉，根本不可能揭过。

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的为恶，蒙五做过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害了难以计数的良家性命，因他而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

这样的人，实在不配被原谅——甚至蒙五都不应该这么轻松的死去，他应该饱受折磨，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可惜，纪洛今天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他也累了……真的累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个好人。”

蒙五的低语像是在对上天乞求，他闭上眼睛，身体向后一仰，毫无波澜地坠向了地面——

咚~！！！

许久之后，一声震响从地面传来，蒙五的身体砸在一辆汽车上，直接将车顶砸出一个凹陷，血点和玻璃迸得到处都是。

黑暗的夜中，漫天的雪花在狂风中舞动，蒙五这个心狠手辣、为祸一时的黑老大，死的如此简单和仓促，迟到的正义，终究太迟了，没有来得及审判他。

逼死他的，是更为纯粹、更为残暴的‘恶’，因为是恶，所以没有下限、无所顾忌。

哪怕是蒙五这种人，都一直活在社会规则的庇护之下，他觉得自己跳出了规则，其实正是将死的征兆。

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无所顾忌的人，其实……正向着死亡越爬越近。

打破了规则，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蒙五不例外，纪洛——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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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寒，平安夜过了，圣诞节……到了。”

纪洛直起身体，抬脚踩到了楼沿上，他脚下，蒙五的死亡带来了一片混乱，他头顶，纷乱的飘雪仿佛在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

“苏清寒，我喜欢你！”

纪洛张开双手，忽然很大声地喊了出来，这一刻，天与地间仿佛只剩下他自己，世界陡然间变得宁静。

脑海中，纪洛幻想着苏清寒回答，幻想着她语笑嫣然的看着他，告诉他同样的回答。

那真是……一个美丽的梦啊。

美丽得让人不太想醒来。

可惜，时间到了，纪洛定好的闹钟，忽然轻声响起……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