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云白的心
“最后，遵守法律的人，其实并不是被法律所保护的人们，这不是很悲哀吗？”苏清寒所说的话，是否有代指，纪洛并没有听出来，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只是……这种道理并不一定对。
“也不能说悲哀吧，只能说……不尽如人意。”
纪洛抓了抓头发，他总感觉苏清寒说的话题，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接下去，又或者说他所认知的‘世界’，是否是真实的。
“我记得，有个人对我说过，这个世界，最根源的真实就是弱肉强食，食肉动物捕杀猎物，人类为了生存驱逐兽群，建立自己的城市，这是文明最初的模样。”
“有了文明、有了传承，人类的差异化开始有了对比，有人被压在底端，有人就爬到了上面，出身、经历、性格，无一相同的人类，在认同、利用、奴役等等的基础上，构建出了阶层社会。”
“法律的根源，是为了保证这种阶层稳定，也就是说……高层的人，要制造一个准则，去保证最低线的妥协，给所有人一个可以接受的生活，这样被压榨、被切割的那层韭菜，才会接受自己的命运，提供社会运转的资源。”
纪洛已经不记得，是谁对自己说过这些话了，可是他一直都铭记于心，这些东西像是堆垒的砂砾般，构建出了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纪洛说的有些杂乱，但是苏清寒听懂了，少女转过头，目光惊异的看着他。
“很新奇的理论，但我觉得很对。稳定和安宁，是弱者最渴望的生活，可一旦拥有了力量，人心就会躁动，就想往上爬，去攫取更多的资源，而不是靠自己的辛勤去创造。”
苏清寒高高地抬起手，向上做出了抓取的姿势，纪洛第一次见到少女露出迷惑的神情，忽然间明白，苏清寒之所以说出这些话，并不是在试探什么。
她……大概只是在疑惑，明明同样都是人类，同样是一个阶层，人们为什么会相互厮杀和啃噬，宛如养蛊。
十八岁的少女，心思像云朵一样柔软，于她这个进化者看来，所有普通人，其实都是一样的，乞丐、富豪、官员，在她眼里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金钱、权利、武力，于她说来，都只是或多或少的资源而已。
毕竟，她可以【死亡回归】，她想要金钱，可以轻而易举富可敌国。她想要权力，可以轻描淡写地走上云端。她想要武力，可以在无数场厮杀中磨砺，冠绝天下。
如果不是有新启生物制药这个敌人，如果没有一个进化者集团去针对她。苏清寒对于普通人来说，真的宛如半神，她可以预知未来、洞悉人心、知晓因果……
她明明处在更高的位置上，对于任何普通人，她都可以施加剥削和奴役，靠着利用和压榨攫取资源，可她没有。
反而是同样平凡的普通人，他们在自己内部互相倾轧，分成了三六九等，心安理得的做着卑劣和丑陋的行为，令人疑惑又可笑。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啊……欲望、自我、倾轧。”
纪洛悄悄的转过头，看着少女精致无暇的侧脸，心里对她的认知又更近了一步。
苏清寒之所以一直都那么冷淡，大概是在无数次回溯中，她见到了太多的丑陋和肮脏。
她不是真的毫无感情，她只是害怕受伤，不愿意再看到熟悉的人，面容狰狞的疯狂模样。
于是，她开始排斥所有人，对每一个试图接近她的人，都抱有深深的防备和警惕……
“苏清寒，你打算请我吃啥？烧烤？”
纪洛不想在说这么沉重的事情，所以刻意转移了话题，苏清寒倒是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往前迈了两个大步子，指了指侧面的一家店。
“这个。”
“哦，火锅啊~”
纪洛倒是也挺喜欢火锅的，毕竟十二月了，天气有点冷，吃点热腾腾的，正好。
“挺好。”
“那就好。”
苏清寒领着纪洛走进了火锅店，少女显然是常来这里，服务员很熟稔地打了招呼，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纪洛，你吃辣的吗？”
“吃。”
“羊肉还是牛肉？”
“我啥都行，你就看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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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洛拒绝了苏清寒递来的菜单，直接让她看着点，苏清寒倒是没有客气，很快点了一堆食物。
“纪洛，你喝什么酒？”
“喝酒？都行，你选吧。”
纪洛并不是爱喝酒的人，甚至可以说很少喝酒，但是苏清寒这么问了，纪洛能回答啥，男人不能说不行啊。
话题到了这里，纪洛感觉到事情不对了，这苏清寒请他吃饭，点了这么多东西，开口就是要可酒，这……怕不是要出事啊！
纪洛倒不是怕苏清寒趁他喝醉了，见色起意什么的，他怕自己喝醉了，苏清寒问他点什么，他直接说漏了馅，那不玩了！
苏清寒这也太警觉了吧，监视、尾行、搜查全都来了一遍，今早刚来了一拨试探，现在就想把人灌醉，听听酒后真言，这心也太脏了吧！
“我平常也不怎么喝酒，酒量很小，难得今天开心，喝一点。”
苏清寒显然是没和人拼过酒，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刻意伪装了一下，但是声调明显不对，可纪洛能说什么，还不是点头附和，
“我也是，咱们少喝点。”
纪洛算是看出来了，苏清寒这是吊着他呢，人家女孩子都说了，她不能喝酒，还不趁着高兴灌醉她，你好做点什么。
呵呵……一个进化者，你不能喝酒，我信你个鬼！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饭店上菜的速度很快，在纪洛和苏清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火锅和点单的食材开始一一摆上了桌，同时上来的还有五瓶白酒。
好家伙，这是奔着胃穿孔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