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碎片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韩林夕的心房。

韩林夕那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已经几乎失去了血色，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她艰难地张开口，想要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但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结巴起来，磕磕绊绊得让人不禁为之揪心。

好不容易，她才终于勉强组织起语言，结结巴巴地回答了自己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

“这……这说明......说明刚刚在做饭的是......是我自己？”

随着嘴唇的颤抖，她的声音也像是风中残烛一般，时断时续，也染上了令人心悸的颤音。

那断断续续、充满颤意的回答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助，就好像她整个人都在恐惧与不安的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自己……我自己……我自己……我自己？！”

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一遍一遍又一遍，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刹那间，一阵阵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韩林夕袭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开来。

她的视线突然被无数纷乱的画面所占据。

那一幕幕场景如电影般在她眼前快速闪过：

有她每日清晨上班途中拥挤的地铁车厢里，人们摩肩接踵；

有曾经上司和同事那些喋喋不休的嘴脸，令人生厌；

还有那只有在她梦境中方能得见的茫茫雪地，黑暗寂静，神秘而又压抑。

她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捂住头部，试图抵御这难以忍受的疼痛，但一切都是徒劳。

与此同时，陈晨的目光一刻也未曾从韩林夕身上移开，他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变化。

他清晰地感知到眼下这岌岌可危的局面，如果不及时加以干预，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他开始试着安抚韩林夕的情绪：

“林夕，冷静下来！你先别慌，好好听我说。这里......”

韩林夕听见自己耳边传来陈晨焦急关切的话语声，可是那些声音却好似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模糊不清。

除了一开始的几句，剩下的内容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听真切。

而且那些记忆的碎片，则宛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脑海深处。

每一片记忆都带着强烈的情感和冲击力，使得她的意识渐渐陷入混乱之中，整个人摇摇欲坠，几近昏厥。

到最后，脑海中快速闪动的画面，更是让韩林夕根本就无暇顾及陈晨并不清晰的声音。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画面继续不断地闪烁跳动着，就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经过一番激烈的变幻之后，它们终于缓缓地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定格。

韩林夕回忆着脑海里的记忆，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还是看到了那些之前曾经被她遗忘、丢失的梦境记忆。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且昏暗无光的雪地，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寂。

她孤零零地跪坐在这片雪地上，怀中紧紧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母亲。

她的脸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母亲苍白如雪的脸庞上。

“妈妈！妈妈……”

“救命啊！来人啊——”

“到底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

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着，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像是无情的嘲笑。

韩林夕顿时惊慌不已，她脑海里面的这个片段到底是什么？

是她的记忆吗？

还是她的梦？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了韩林夕的耳中——是陈晨的话语。

“林夕，你一定要坚强啊！就算王愿女士不在了，可我们大家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

或许连陈晨自己都未曾料到，在此前他说了那么多安慰与铺垫的话语，韩林夕偏偏一句都没有听见。

唯独这句最为伤人、最为现实的话，却如此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而且，恰恰是在她内心最为迷茫、伤痛欲绝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韩林夕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的情绪瞬间崩溃。

随着她的叫喊声，周围的光影迅速坍塌，仿佛在预示着局面已经彻底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