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9章——
第19章第19章——
“姑娘,博文书肆的李掌柜说,您想要的书找到了,他还寻到了几本有些偏僻的农书,说是也想请您看看。”冬青一进门便喜气洋洋的道。
原本打算呆在家里整理文稿的沈怀栀一听有好消息,立时让人去了荣辉堂请示祖母,告知自己想要出门的事。
她自重生回来后,就花费了诸多心力整理尚且记得的文稿,虽说很多东西记得大差不差,但到底缺了许多书籍与资料做支撑,因此最近一直在列书单,打算在南下之前尽量补全自己所缺的书籍。
世面上有关农事的书籍本就不多,有许多还是偏僻难寻的孤本,幸好她身处帝京,想要买书总比其他地方要方便一些,但还是有许多书找到现在根本是毫无头绪。
不得不说,也就这时候她会稍微羡慕一下前世的自己,依靠薛琮的权势带来的最直观的一个好处,就是无需她自己费心寻找,就有许多贴心识趣的人积极的投其所好解她烦忧,着实为她省了不少事。
不过她也就在心里这么可惜了一下,等得了祖母的应允后她立时带着冬青去了博文书肆,不止拿到了之前拜托掌柜寻的农书,还有两本极为有价值的孤本,也算是稍稍解了燃眉之急。
就是买这些书籍多少有些费钱。
旁边满脸心疼的冬青是真心实意的替自家姑娘感到肉疼,“姑娘,这些书也太贵了。”
“虽然贵些,不过物有所值。”沈怀栀笑道,“你就当你家姑娘多做了些新衣裙买了几套新头面吧。”
“这怎么能比呢。”冬青轻声嘀咕了两句,不过确实不在价钱上深究了,反正读书人的事她是不太懂的,但只要自家姑娘高兴就行了,其余的不重要。
至于钱财嘛,大人在外做官,每年往家里送的银子并不少,且父母私下里对孩子总是要贴补一些的,虽然比不上那对养在双亲身边的双胞胎,但到底不算太寒酸,姑娘的日子还算好过。
当然,最重要的是姑娘私下里也有背着人来钱的路子,总归手头还算宽裕。
想起姑娘的私房钱,冬青顺势开口问道,“姑娘,之前送去清兰居的那两盆花卖了个好价钱,黄掌柜递话说想再多求几盆,价钱好说。”
清兰居作为京城出名的花卉馆,虽说名字里有个兰字,但并非只卖兰花,同样售卖各色精品花卉,沈怀栀让人悄悄拿去卖的就是自己从前精心养育的两株墨菊与异色牡丹,无论是颜色还是品相都堪称珍品,卖了不少钱。
只能说她确实在农事一道上有些天赋和运气,总能种出些别人奢求不来的珍品,从前只把这些当做打发时间的消遣,并不曾想过拿来换钱,也就是偶然一次机会发现春芜院里有仆人私下偷花去卖,把人处理了之后她才生出了想要试试玩的想法。
结果一试之后,从此就多了个来钱的路子,沈怀栀未必缺钱,但清兰居的那位黄掌柜着实是个妙人,不止给钱痛快大方,捧人的本事也是一绝,平日里更是时时问候处处贴心,总之,沈怀栀领受了他不少好处。
为此,她从前也舍出去了几盆稀罕的花草,虽然她自己不怎么看重,但黄掌柜却是极为喜爱,其中一盆更是据说被进奉到某位贵人手里,着实在帮清兰居的东家攀高枝时出了大力气。
这次她南下梧州,许是多年都未必回来,所以春芜院里有些花草确实打算处理给黄掌柜,一方面是为了赚钱供她日后研究农事,毕竟现在的她虽有些钱财,但真正投入到农事研究里,颇有些杯水车薪之感,为了供自己挥霍,总要未雨绸缪,另一方面,则是想借那位黄掌柜的路子为日后行些方便,他们这些做花草生意的,手里总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特殊路子,她总有用上的机会。
于是,她对冬青道,“过阵子找个时间,我同黄掌柜面谈,等来日我们南下之后,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正好把那些值钱的花草都给处理了。”
“好的,姑娘。”冬青道。
离了博文书肆之后,沈怀栀又辗转跑了几家店铺,淘到了几本想要的书,原本不错的心情在偶遇隔壁四宝斋正在买笔墨纸砚的陈理之后,一时间愈发好了。
“沈姑娘,”陈理出言招呼她,笑容和今天的春日一般明媚爽朗,“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没想到临时出门会遇到惦记许久的朋友,陈理心情十分不错,虽说在知晓沈薛两家开始谈婚论嫁之后有些微不安,但听说婚事暂未定下,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确实很巧,”沈怀栀笑道,“我出来买书,陈公子呢?”
“我来挑些笔墨纸砚,”陈理道,“家中弟妹最近十分好学上进,为了以示鼓励,我决定买些好的笔墨纸砚送他们。”
说着,陈理拿起手边的墨锭给她看,“你看,这是我刚挑好的白圭墨,没记错的话,当初还是七姑娘同我念叨了一些挑墨的技巧,我现在也算活学活用了。”
闻言,沈怀栀愣了一下,时间间隔太久,她早已经记不清都同他说过些什么闲话,但是……
“能帮到你就好。”她真心实意的道。
“七姑娘帮到我的地方可多了,”陈理忍笑,“我下山时师父给的那盆兰花还在七姑娘手里呢,只等着您妙手回春,救兰一命,好让我日后回山上见师父时能有个交代。”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道,“对了,既然碰巧在这里遇到,我有个冒昧的请求,希望七姑娘能同意。”
“路边不是说话的地方,旁边有个茶楼,不如去那里谈吧,”沈怀栀大大方方的道,“我今日也算奔波忙碌了半天,这会儿有些累了,正好歇歇脚。”
两人相携一前一后去往茶楼,很快,二楼靠窗的位置,多了两个相对而坐的年轻男女。
然而,相谈甚欢的两人,怎么都没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早已被某人纳入眼底。
昨日出城公干忙到今日才回的薛琮,并未想到会在这里偶遇两人,他看着对好友言笑晏晏的沈怀栀,仿佛看到了从前跟在自己身后追着跑的姑娘。
她的笑容与热情从未消失过,只不过是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而已。
莫名的,薛琮心中突然生出两分厌恶,他宁愿是其他人,都不愿意是陈理。
即便陈理是他交情甚好的挚友。
他眼神微冷,开始考虑要不要去隔壁见一见这两位故交,给他们一个“惊喜”。
***
“既然你想看兰花,那我让人回去取吧,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在陈理说他最近要陪家人离京去道观住几天后,沈怀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谢七姑娘慷慨解囊,”陈理笑眯眯道,“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总是愿意帮我解燃眉之急。”
“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她轻描淡写的道。
沈怀栀早已习惯陈理面对她时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用对方的话来说,就是在外面总要顾忌着男女大防和她的名声,所以处处遵规矩守礼仪,等到了熟人相处时,又是另一幅亲近面孔,无论说话行事都不再拘束自己。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或许就是因为陈理对她太不设防了,所以才会日渐越界,这其中未必没有距离过近导致感情混淆的缘故。
毕竟,他身边亲近的年龄相近的姑娘确实太少了。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听陈理抱怨一些琐事,偶尔还会冒出两句“早知道回京这么麻烦,还不如一直待在山上”的感叹。
“回山上也好,待在京城也好,总归让自己高兴是最重要的,”沈怀栀淡淡道,“你们道家不是总说道法自然吗,你又不像我们姑娘家这么多规矩束缚,就算突然说要仗剑天涯,估计家里也不会拦着。”
这本该是极具安抚意味的一句话,但陈理听在耳里,却莫名挺直了脊背,仿佛在家里被祖母揪着耳朵耳提面命的教育一般,不由自主绷紧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