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命里有时自会来
已尽秋凉,落地成霜,眼下冬日渐渐近了,呼吸带着团团白气。飞飞雪缓缓落了下来,长生站在亭子下,一人独饮尽风雪。恍惚之间,酒意微醺,一双手敛着一匹披风为他披上,易子皓的声音传入耳中:“原来你拂袖而去,竟然是躲在这里偷酒喝,要知道少年不宜饮酒,饮酒醉最为丑。”
随后嘿嘿一笑,道:“闲庭美酒初冬雪,不消诗词也风骚,你倒是有情志。”
风骚?长生白了一眼易子皓,虽说风骚于文采而言,乃是大雅之赞,不过放在俗家言语里,却是在哪一入耳,这易子皓分明就是在拿他打趣!自前日宽衣解带之误会开始,易子皓似是拿长生打趣有了瘾头子,这次话里有话的就是做好的佐证。
长生扭过头去,不再理会易子皓,继续自斟自饮。这场初冬的雪,倒是长生记事起第一次见到,难免有些欣喜,又有些怅然若失。
易子皓也不说,只是捡了张冰凉的凳子蹲在上面,默默的陪着长生。
雪,纷飞如鹅毛,愈下愈深。一坛子饮过后,酒气上头,长生转过脸来,眯着眼睛看着易子皓缓缓说道:“大哥哥,你说这人世间,怎有那么多无可奈何?”
这一句,却是合着易子皓的心声,自从三年前积香山内乱,易子皓深感人事无常与世事无奈。易子皓望着飞雪,缓缓开口:“如此才叫人生,若世事都圆满了,都合着自己心思,那叫做梦。”
长生似懂非懂的眨巴两下眼睛,转望向落满白雪的园子,幽幽说道:“小时候,爷爷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中有一个孩子,他父亲是一方名门的嫡长子,母亲也是另一方望族的长小姐,只可惜两家世仇,自然容不得他父母二人在一起。可是他父母偏又情深笃厚,于是双双诈死,之后归隐于山林,只是好景不长,那孩子出生三两年的光景,他父亲一次去集市采买遇见了他的叔父,随后一场腥风血雨便拉开帷幕……”
“长生。”易子皓轻轻叫了一句,长生止住口舌,转而望向易子皓,只见飞雪之中易子皓的脸庞熠熠生辉。易子皓轻轻道:“人活一世委实不易,许多事情本就身不由己,可是你不过少年,将来还有大好前程,莫要居着自己的心思于过往之上。夜深了,回去睡吧,明日还有武斗,你我都需养足精神。”
这一夜,也就这么过去了,先是风家家主来此,而后又是二人深夜谈心,倒是少了许多休养的功夫。醒来之时,二人皆是双目通红,眼边带着深黑的一圈。
初雪,也就下了那么一夜,第二日却是个晴好的天气。二人推开门时,只见雪已经没过膝盖,映着东方旭日闪闪发亮。
地上落着一排排直向阴阳塔下的足迹,易子皓与长生又添了两排。阴阳塔下许多南方来得子弟,冻的斯斯哈哈牙关直抖。风若凑到二人身旁,指着二人的黑眼圈,笑了许久道:“若我不识得二位,还以为是大丘国蜀地来得竹熊!”
这一句再次惹恼长生小哥,但见长生小哥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缓缓开口道:“若哥儿当真见多识广,竟然在这落雪的严寒里见过竹熊。”
一语说罢,长生得意的看着风若,心里发狠道,看你风若能有什么应对之语。风若却是出了奇的没有一往的落败之色,开口朗声道:“竹雄,竹雄可在?”
一个魁梧的汉子闻言前来,抱拳道:“见过堂主,竹雄再次听候号令。”
“竹雄啊,这有位小哥要认识认识你,你且与他说说话吧。”风若说罢,朝着长生挑了挑眉,而后溜到一边。
那竹雄倒是位老实人,先是与长生报了家门,随后又将自己喜好与志向一并说与长生。长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幽怨愤恨的望着溜到一旁幸灾乐祸的风若。
不出半个时辰,管家与掌书阁侍者在一阵擂鼓之声中款款走了出来,随后管家宣读比试的规则。此次比试,有子弟将近三千人,虽是没有去年五千之数那般庞大,不过若是在这一个擂台上一一比较,怕是需要十天半个月的。于是乎,管家便如去年那般,在八宫各指了几个园子作为分赛场,而后将各色旗子方阵十人一组拆解成若干,纷纷遣到分赛场。
很不幸,易子皓与长生被分到两个赛场,倒是竹雄与长生一并去了东方震宫里的赛场。长生被指到正北坎宫的云起院,而易子皓被指到正南离宫炎火院。
易子皓会场由掌书阁侍者顾清风带领十一个门生主持,青色旗十人与赤色旗十人比试,比试双方与次位依旧由抽签决定。不消片刻,掌书阁公布比赛名单与与次位,首先便是神风堂风若对垒风家点金钱庄大丘国池成分部余忠交,而后是一组不识得的人。易子皓排在第三,与他横向并列的名字是花砚枫。易子皓转望向赤色旗子一行十人,只见花砚枫静静立在那里,却也是看向他。
目光相交,花砚枫神色有些异样,眼神之中尽是欲言又止的意思。易子皓白了一眼花砚枫,转而对身边的风若一番嘱托,风若拍着胸道:“你且放心,我定会取胜,到时候或许还会与你比试。事先说好,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需让着我,只管敞开心怀与我大打一架。”
易子皓大笑回道:“到时候,我必然会把你的屁滚尿流。”
风若先是冷笑一声,随后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不过我们总算是朋友,即便我输给了你,我也是心悦诚服,好比输给外人强上许多。”
易子皓闻言,只觉眼前之人时时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每次遇到意外发生,却也是他最为着急,好比误伤长生那次,那时人山人海意欲诛杀长生,他便是第一个冲出来护着的。而后,又是他去偷了符咒,为长生与自己疗伤。
“对了,还不知晓先生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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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皓,易子皓。”
“易先生,你且看我如何威风凛凛胜了这场比试。”
“什么易先生不易先生的,论年岁你长了我一段春秋,先生二字实在担不起,你只叫我子皓便可以。”易子皓忽然一顿,急声道,“你快别于我在这罗嗦,还是提前准备准备,活动活动筋骨,一会子擂鼓开赛,可有得受了。”
风若悻悻的干笑几声,转而去一旁活动手脚。易子皓再次转望向花砚枫,心中重重的下了决定。如此也好,与其把往事局在心里,倒不如大打一架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