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一壶饮尽各一方
暗夜之中,两人伫立与风雪之间。良久,风凝幽幽的叹道:“亲非亲,人非人,这是个什么世道!”随后,风凝走到易子皓身边,问道:“你今日一战,身子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切安好,想来是风星与风寥尚未把位子坐稳,掌书阁并未出面。不过……”
“不过什么?”风凝面色一片焦急。
易子皓坏笑道:“我,饿了。”
风凝闻言噗嗤一笑,随后转身去了厨房。易子皓颠颠的跟在风凝身后,想要见识见识这风家千金的厨艺到底如何。但见昏灯之下的厨房中,灶台之内一团红火燃烧的正好,风凝手脚麻利的将切好的菜品入了锅中,恍惚间易子皓有了一种感觉——家。
不多时一阵香气便沁入鼻息,惹得易子皓垂涎三尺,直勾勾的望着风凝忙碌的双手。不出半个时辰,风凝笑着说了一声“好了”,端着几个可口小菜呈现在易子皓面前,却见易子皓正直直的望着自己,不由得面颊子一红,道:“看你饿的,眼睛都直了。”
易子皓忽的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那些饭菜。里脊肉炸得酥脆,又浇了蜜汁,香甜润口;鲤鱼清蒸,看起来清淡,却是正经的火候功夫,自然味道不差……
易子皓伸手便要去抓来,而风凝端着菜品的手迅速收了回来,对易子皓嗔道:“哪有你这般吃法。”
说着,风凝将菜品收入食盒,又找来几坛酒,而后叫着易子皓一同去找花砚枫。未免打扰风若休养,三人一并转去了花砚枫的住所。易子皓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见了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风凝吃了几小口,便坐到一旁,看着易子皓往嘴里狂塞东西,掩口笑了起来,摇头笑道:“又没人与你争,慢些吃,免得脾胃难受。”
易子皓闻后,先是稍稍一顿,随后向着花砚枫一望,却见花砚枫忍俊不禁,道:“我不饿,你吃吧。”
易子皓才安心的再次开始猛吃,片刻后便已是风卷残云,桌上已是杯盘狼藉,易子皓大叫一声“痛快”,随后拈起了一个酒坛子,猛喝了两口。一股淳厚的香气滑过唇齿,易子皓有些飘飘欲仙。
花砚枫见了,急声说道:“这酒虽是香醇,却是性子极烈,你这般喝法,不出一刻便会醉去。”
说着,花砚枫抿了一口酒,对着易子皓微微一笑。
易子皓放下酒坛,望着花砚枫,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雨夜,没来由的一阵伤感,幽幽说道:“时光荏苒,终究蹉跎。”
风凝笑道:“先生这般年岁,正当儿郎好年华,却说出这番话,想必是是非经历多了。”
易子皓摇头又点头,缓缓道:“也算不得是非,不过是经历了几番离别,一时感慨罢了。”随后,以易子皓转向花砚枫,轻飘飘说了一句:“砚枫,若哥儿便交给你了,我要走了。”
这个决定,易子皓在救回风若的路上便已经做出,眼下长生已经去了,风若也救了回来,他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更何况白泽灵种还需找到栽种之法,师父的大仇也尚未得报,还有那聚集山灵的高人也未找到,许多事情尚且需要他去做。
花砚枫听闻后,正端着酒坛子的手臂忽的定住了,随后他猛灌自己几口,放下酒坛子道:“今日见到若哥,我已猜出来你会有如此决定,你要走必是有自己的道理,我也没什么说的,只是想嘱咐你一句,出门在外多加小心,莫要像三年前那般,明知事情有异,还故作毫不在乎。”
易子皓点头道:“我知晓了,自会小心。”
风凝忽然起了身,望着易子皓道:“先生何时要走,又是要去哪里?”
易子皓回道:“天大地大,总归有我的去处,更何况师命在身,我需要完成他的遗愿。”
风凝闻言“哦”了一声,随后倒了一碗酒,举在面前,道:“既然先生要走,这碗酒便作辞行,祝先生今后一帆风顺。”
说罢,风凝将酒一饮而尽,之后长叹一声,便转身离去。瞬间,屋子之中一派寂静。
烛火不明,风影幢幢,花砚枫兀自说道:“前几日,我去往阿苏鲁克地区寻人之时,意外遇见了凌家的许多人马,他们似乎也是在寻人,以后若是遇见凌家之人,你且提防些。”
不及易子皓回话,花砚枫又道:“终究还是要分别,也对,天下怎会有不散的宴席。”
说罢,花砚枫举起酒坛一饮而尽。瞬间,酒气上头,已经大醉酩酊,倒在桌上。易子皓扛起花砚枫,将他在床上摆正,替他解了衣帽鞋袜盖好被子,转出屋子回到自己的宿处。
次日午时,花砚枫醒来,只觉浑浑噩噩头痛不止。见了满桌杯盘狼藉,一瞬间酒气去了一般,迅速穿好衣物来到易子皓的宿处,却见已经人去楼空。
走的倒是干净!花砚枫隐隐有些气滞,只觉一切说不出的别扭,却又不知晓到底哪里别扭。于此之时,风凝推门而入,见了花砚枫先是一愣,随后道:“一早看过若哥哥后,易先生便离去了。送行之时,本是想叫上你,可是你睡得太过昏沉,便是打雷都不会惊醒,所以……易先生要我为你留下一句话,说你快点把家收拾好,他可没时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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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砚枫闻言,笑意悄声爬上眉角,曾经我对他说,我花砚枫的家,便是你的家,原来他还记得。花砚枫上前拖着长长的尾音,道了一声:“多谢了,我的好表妹!”
那一声,直让人汗毛竖起。一声刚落,却撞见风凝微红的双眼,花砚枫当下拿出一副戏谑的语调道:“怎了?舍不得?要不等日后再见之时,我给你们做个媒……”
话说一半,只见风凝满面通红,丢来一个什么东西,花砚枫一把接住见是一个瓶子,咧嘴一笑。风凝嗔怪的声音传来:“你呀,就是个大酒包,怕是这会子还在醉梦之中,满口净是醉话。”
说着,风凝转身离去。花砚枫急忙打开瓶子,倒出两枚药丸一口吞下,迅速跟上风凝,笑道:“这解酒药当真管用,此时我已经分外清醒,只觉适才一番话,倒是确实可行。都说凝儿表妹厨艺非凡,我与你相识这么多年来,昨日却是第一次尝到,还是沾了别人的光,想来是……”
“你再说,我便……我便……”
“你便直接嫁给我那子皓兄弟,免得欠我一个做媒的人情,可是这样?”
“你……”风凝一张脸仿佛红透的海棠,瞪了一眼花砚枫,纵身一跃便消失在花砚枫眼前。花砚枫望着风凝离去的方向,长吁短叹一番,折回了自己的屋子。屋里,昨夜饮酒的场景历历在目,而对饮之人却已经离去,火盆燃烧的正旺,却也禁不住这冬日的寒凉。
花砚枫拣了剩下的半壶酒,继续饮了起来。易子皓啊,已经三年了,相识至今已经三年了,三年多许多物事人非,你却依旧是那个你。
从此一别,愿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