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只要她平安，一切都值得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迹，御花园里的厮杀声已渐渐平息。

傅云卿与谢湛踏着满地狼藉走进御花园时，火把的光晕正将遍地血迹染成暗红。

傅云卿目光扫过苏沁瑶与赫连姝并排摆放的尸体，又落在双腿俱断、气息奄奄的萧北承身上，沉声问道：

“南晏，这萧北承，你打算要如何处置？”

萧南晏望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萧北承，脸上还凝固着一丝狰狞，却也只剩死气沉沉。他知道再过片刻，即便不亲手杀他，失血过多也会让其毙命。

他握着惊鸿剑的手微微颤抖，母亲苏纤柔临终前那句“莫杀他”的嘱托又在耳边响起。

当年，萧北承诈死，母亲在祠堂吃斋念佛守了整整八载，那份执念终究成了他心头的枷锁。

可萧北承的恶行罄竹难书，放过他无异于纵虎归山。

萧南晏眉头微蹙，终是有了决断：

“给他止血治伤，送回摄政王府，关进祠堂之中。”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让他为母亲日日颂经祈祷，当年母亲为他熬了八年，如今也该轮到他尝尝这滋味了。本王答应母亲不能杀他，但，本王相信，他会自行了断的，也不算本王失了对母亲的承诺。”

傅云卿点头，立刻命人抬走萧北承。

那些残余的死士见主家落得如此下场，早已没了顽抗之心，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被禁军一一收押。

谢湛见皇妹平安无事，这才长出一口气，拉着夕颜好言安慰几句。

御花园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晚风卷着血腥气掠过树梢。

萧南晏转身看向夕颜，目光温柔如水：

“这里交给他们打理，本王先送你回王府休息。”

夕颜微有迟疑，目光望向远处火光中的宫殿轮廓，唇瓣轻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

萧南晏早已看穿她的心思，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异常温暖：

“你是放心不下赫连枫么？也好，那便让蔓萝陪你，去照看他几日罢。”

夕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随即，一股暖意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

赫连枫舍身救了她，她若是这样一走了之，心中始终存着一份愧疚，终究放心不下。

萧南晏能这般通情达理，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以前她所认知的那个冷峻疏离、甚至带着几分狠戾的萧南晏，与如今这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他，判若两人。

他冰封的外表之下，藏着的竟是一颗海纳百川的心，能容下她的顾虑与牵挂，也能包容赫连枫曾经犯下的错。

她轻轻颌首：

“待他醒来，情况稳定些，我便回摄政王府。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茵儿。”

萧南晏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眸中交织着这十日以来对她的深切思念与失而复得的珍视，烫得夕颜慌忙别过脸去。

却听得萧南晏柔声说道：

“去吧。”

直到夕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萧南晏强撑许久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以剑拄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胸前的伤口在方才的激战中早已裂开，鲜血透过玄服渗出，染红了衣襟。

那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短短十日，又哪里能恢复得那么快？

可是，他不能等。

他知道赫连枫不会伤害夕颜，可宫中局势复杂，萧北承的余党、心怀叵测的宫人，随时都可能对夕颜不利。

他更怕萧北承等人会以夕颜作为要挟，到那时他只会陷入被动。

所以，他才不顾伤势未愈，未待明日大战，便选择在今晚先发制人，以雷霆之势解决这场动乱，扫去所有障碍。

望着夕颜离去的方向，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只要她平安，一切都值得。

至于赫连枫，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他虽未亲见，却通过墨刃与邹诩的传报，了解得一清二楚。

眼见赫连枫虽将夕颜囚于宫中，却从未真正伤害过她分毫，甚至在苏沁瑶与赫连姝屡次设计加害时，还会不动声色地出手维护。

这份克制，便远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萧北承、苏沁瑶与赫连姝。

更何况，他对那几个年幼的皇弟尚存一丝亲情，未曾像苏沁瑶那般赶尽杀绝，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让萧南晏免他死罪。

更何况，萧南晏隐于暗处时，亲耳听到赫连枫下令开城放萧家军入城，只为避免天启内部，因争夺皇权而血流成河。

到了最后一刻，他心中的良知终究被唤醒，愿意放下执念，以江山百姓为重。

尤其，他毫不犹豫地为夕颜挡下那致命一剑时，连萧南晏都有些震惊。

原来，赫连枫对夕颜的爱，竟也已深入骨髓，可为她豁出性命。

这一点，与自己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