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不该杀你吗◎

静谧的屋内,茶香袅袅。

邵明坐在斜对面，日光从半开的楹窗处泻到她雪白的面庞，光影疏离,随着清茶的香气让氛围变得异常安宁。

萧昱将茶推到顾云庭手边，抬眸，温声道：“你方才说的话，是何意思？”

“没有成婚吗？”

顾云庭啜了口茶，反问，目光逡巡四下，而后重新投到萧昱面上。

萧昱一顿，轻笑低头：“我可以娶谁？跟着我横竖不过是拖累。”

“秋娘呢？”

话音刚落,屋内三人俱是一愣。

萧昱尤其明显，手中的茶盏晃了下，茶水溢出,唇启开：“你怎知道秋娘？”

顾云庭淡淡看着他,扫了眼窗外回道：“秋娘给你生了个儿子。”

邵明兀的站起来。

萧昱瞪圆了眼睛,似没听到，更像是要确认：“你说什么？！秋娘她在哪,她怎么会...”

他手足无措,紧张焦虑地来回踱步。

掖庭时,只有秋娘照顾他。

秋娘是原先跟在张皇后身边侍奉的丫鬟,比他年长七岁，性情温和平顺，善良贤淑,那时他被内监捉弄,在日常膳食中加了污秽之药,他忍得受不了,秋娘心疼之际，便将自己予了他。

那一夜荒唐后，两人心照不宣。

秋娘依旧像奴婢侍奉主子那般尽心，而萧昱出于自尊心的驱使，不敢认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后来萧昱被顾云庭救出掖庭，秋娘为了不拖累他，便自行离开。

至于秋娘孩子的事，顾云庭也是前两个月时才知道的。

秋娘得重疾无药可医，人快死了，走投无路不得不求上顾云庭，她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不会轻易将孩子交托依附。

但她知道，当年顾云庭既然肯对萧昱施以援手，如今定然也会照拂他的孩子。

她没有法子，只能行此危险之举。

“秋娘呢？她怎么样了？”萧昱到底心里纯善，否则开口问的只会是孩子，而非秋娘。

邵明慢慢坐下，才知前两月顾云庭在忙些什么。

他经常昼伏夜出，每每回来时她都已经睡着，他不说，她便不问，有些事关乎朝政，邵明不好知道太多。

但她确定，顾云庭所隐瞒必定不宜为人知晓。

若秋娘的孩子果真是萧昱的，那日后....

邵明心脏一顿，脑中冒出个离奇的念头，忙摇了摇头，将它压下去。

“秋娘死了。”顾云庭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萧昱颓然往后坐倒，面色苍白。

双目失神地望着地砖，又忽然转向顾云庭：“她是怎么死的，葬在何处？”

“久病不治，枯槁而亡，葬在京郊那片孤坟，我若是知道你早来了京城，或许你和她能见最后一面，可惜了，她没能看着你好好活着。”

萧昱眼眶通红，攥紧拳头忽地朝小案一捶。

“我对不住她。”

“既是我的孩子，便不劳烦你收留将养，我可以将他养大。”

顾云庭立时拒绝：“不行，孩子由我照看，在合适时机前，我不会允他见你。”

“顾维Z，你凭甚？”

“凭我是东宫储君，凭我手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左右人之生死。”

轻飘飘一句话，彻底拿捏住萧昱命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扯了扯嘴角，顿感无力挫败。

“你在京中，我会派人看护着。”

顾云庭起身，握住邵明的手走出屋子。

敝塞的空气散去，屋外是一片金黄，属于初秋的暖和夏日不同，带着一股萧瑟之意。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五指与她的五指交叉握住，手心出了汗，也不肯松开。

邵明靠着他手臂，抬头小声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孩子。”

他扭头，狭长的眉眼沁着笑：“你猜？”

“你不会是想把他...”

她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揽在怀里，温暖的气息夹着药香，墨香，她的耳朵贴在他胸口，听得见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我想什么，你都猜的到。”

“顾二，你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