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栽赃嫁祸
他把草纸叠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用唾沫粘住边缘,又把炭笔扔进桌下的炭灰里,用碎瓷片盖住。
拿起刻刀时,指尖还在发颤:龙哥,对不住,这条路我退不了,只能委屈你了。
下午四点,院子里传来沐孟莲练刀的“呼呼”声,段景宏知道,这是龙楚雄平时回府的时间。
龙楚雄怕沐孟莲,每次看到她练刀,都会绕着走,现在去他房间,大概率不会撞见。
他关掉砂轮,假装去洗手间,路过龙楚雄房间时,特意停了停。
里面没声音,龙楚雄果然还在赌场没回来。他回作坊等了十分钟,估摸着沐孟莲的刀声没停,才拿起一块要“送回库房”的釉料碗,当作借口走出房间。
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阳光从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段景宏踩着光斑走,尽量不发出声响。龙楚雄的房间门虚掩着。
他总嫌锁麻烦,坏了也没修,每次都只关到留条缝。
也多亏他这房间比较隔路,寸文山安装的摄像头观察不到,不然段景宏进龙楚雄房间必定会被寸文山发现。
到那个时候,段景宏就算是不打自招了。
而最关键的也是段景宏不知道寸文山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安置了摄像头。
段景宏轻轻推开门,门轴“吱呀”一声轻响,他立刻僵住,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几秒,只有远处沐孟莲的刀声,才闪身进去,反手把门轻轻合上。
房间里乱得像遭了贼: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扔着件沾了酒渍的脏衬衫;桌角堆着三个空酒瓶子,瓶口还沾着酒沫;最显眼的是桌沿上的半包烟。
龙楚雄常抽的“缅甸双狮”,红色烟盒皱巴巴的,盖子没盖严,露出里面的烟卷。
段景宏的目光瞬间锁定烟盒,他要把栽赃嫁祸进行到底,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他快步走过去,脚步轻得像猫,龙楚雄房间铺着草席,稍重一点就会发出“沙沙”声。
他蹲下身,手指刚碰到烟盒,院子里突然传来寸文山的声音:“沐娜允,过来一下!”
段景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地缩到床底,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能听到沐孟莲收刀的声音,能听到她走向书房的脚步声,甚至能听到寸文山翻纸的“哗啦”声。
每一秒都像熬了很久。
直到脚步声远去,段景宏才敢慢慢从床底爬出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沾湿了衣领。
他不敢再耽误,拿起烟盒,轻轻打开盖子,里面还剩五根烟。
他摸出藏在掌心的草纸方块,塞进烟盒内侧的裂缝里。
那是龙楚雄平时藏私房钱的地方,缝很细,不把烟全倒出来,根本发现不了。
他把烟盒放回原位,盖子依旧没盖严,连酒瓶子的角度都没动。
检查完房间,他走到门边,先从门缝里看了看走廊,没人,才像影子一样溜出去,手里端着釉料碗,仿佛只是来拿东西。
回到作坊时,段景宏靠在门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走到桌前,拿起刻刀,对着青花坯子轻轻刻下第一刀。
刀刃划过瓷土的声音很轻,却像在龙楚雄的命运里,刻下了一道再也抹不去的痕。
果敢老街东头的“旺角赌场”藏在两栋破旧楼房之间,没有招牌,只靠门口挂着的两盏红灯笼辨认。
灯笼布面沾着油污,红光透过破洞散出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烟味、酒味、槟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震耳的喧嚣瞬间裹住人:摇骰子的“哗啦啦”声、赌徒喊注的嘶吼声、输钱后的咒骂声,还有老板娘用缅汉混杂的口音喊着“下注快些,开盅了!”,像一锅沸腾的乱粥。
赌场不大,中间摆着三张赌桌,最热闹的是靠里的骰子桌,围了十几个人,挤得水泄不通。
龙楚雄就扎在这堆人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褂,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攥着一叠皱巴巴的缅币,眼睛死死盯着桌中央的骰盅。
他旁边是个穿花衬衫的缅北混子,脖子上挂着条掉色的金链,嘴里嚼着槟榔,唾沫星子飞溅地喊“大!押大!”。
对面的老妇人裹着黑色头巾,手里捏着几枚硬币,犹豫半天,才把钱推到“小”的区域。
角落里还有个戴眼镜的商人,手指飞快地拨着算盘,像是在算赔率,却没敢下注。
这地方鱼龙混杂,有靠赌为生的混子,有想赚快钱的小贩,也有偶尔来碰运气的过客,没人知道谁是真赌徒,谁是藏在暗处的眼睛。
“龙哥,押啊!这把肯定是大!”旁边的花衬衫推了龙楚雄一把,把他从愣神中拽回来。
龙楚雄回过神,看了眼骰盅,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
只剩最后一根烟了,他叼在嘴里,用打火机“咔嗒”打了三下才点着,深吸一口,把烟圈吐在赌桌上,咬牙将手里一半的钱推到“大”上:“就押大!老子不信邪,连输三把了!”
骰盅被庄家高高举起,晃得“哗啦啦”响,桌旁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骰子碰撞的声音。
龙楚雄的心跳跟着骰子的节奏加快,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烟烧到了烟蒂也没察觉。
“开!”庄家猛地扣下骰盅,掀开盖子。
三个骰子分别是一、二、三,加起来六,小。
“操!又是小!”龙楚雄猛地拍了下桌子,缅币被震得滑出去几张,他弯腰去捡,手指却在发抖。
花衬衫拍了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地笑:“龙哥,手气不行就别硬撑了,不如回去睡一觉再来。”
龙楚雄没理他,把剩下的钱全掏出来,又押了“大”。
他不信自己会一直输,总想把输掉的赢回来,这是他多年的赌性,改不了。
可运气没站在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