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怒火中烧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雷坤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你跟寸文山说,‘我们老板说了,知道六爷最近在查内鬼,这事要是有后续,我们赌场随时盯着,绝不让外人把消息漏出去’。”
“这话得说诚恳点,让他知道咱们是真心帮他,不是看热闹。”
阿彪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裤兜,站起身拍了拍:“放心吧老板,我肯定说清楚。”
“那,要是寸文山问起为啥不电话里说,我咋答?”
“就说‘老板怕电话里说漏细节,耽误了六爷的事,特意让我跑一趟,把能记的都跟您说清楚’。”雷坤端起威士忌喝了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这样一来,既卖了人情,又把咱们摘得干干净净。”
阿彪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还是老板想得周到!我这就去!”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黄铜徽章,揣进怀里,快步走出赌场后门。
前门人多眼杂,走后门能快些,也免得被人看见“旺角赌场的人去寸府”。
此时的老街已经入夜,灯笼的光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偶尔有醉醺醺的赌徒晃过,嘴里还骂着“输钱”。阿彪脚步飞快,怀里的徽章硌得他胸口发紧,心里却没多少怕的。
雷坤现在可不是寸文山能比的!
寸文山或许十年前还需要雷坤仰望他,但现在寸文山是啥?
不过是个没了牙齿的老虎罢了。
寸文山在客厅里已经踱了快十分钟,脚下的烟丝撒了一地,铜烟斗被他攥得发烫。
刚才雷坤的电话像根刺,扎得他心里发疼。
“废物!真是个废物!”寸文山低声骂了一句,抬手把桌上的青瓷茶杯扫到地上,“哗啦”一声,瓷片碎了一地,茶水溅到他的黑布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六爷,旺角赌场的人来了,说是雷坤老板派来的,手里有您给的令牌。”门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寸文山深吸一口气,弯腰把地上的铜烟斗捡起来,又用脚把烟丝踢到角落,才沉声道:“让他进来。”
阿彪跟着门房走进客厅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碎瓷片,还有寸文山阴沉的脸,心里顿时一紧,脚步都慢了半拍。
他赶紧掏出怀里的黄铜徽章,双手递过去:“六爷,我是旺角赌场的阿彪,我们老板让我来给您说清楚龙楚雄的事。”
寸文山没接徽章,只是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清楚,漏一个字,你就别想走出寸府。”
阿彪咽了口唾沫,赶紧把记在心里的细节倒了出来。
寸文山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沿,节奏越来越快。阿彪说的细节越具体,他心里的火就越旺。
“利润高好几倍”“明天见”...
这些都不是随口聊天的样子,分明是已经有了合作的苗头!
“他没说别的?比如那男人叫什么,是军政府哪个部门的?”寸文山追问,眼神里满是锐利。
“没说,那男人没留名字。”阿彪摇了摇头,赶紧表忠心,“不过六爷您放心,我们老板已经让赌场的人盯着那人了,要是他明天再来,肯定能查出他的底。”
寸文山沉默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两块银元,放在桌上,推到阿彪面前:“回去跟你们老板说,谢了。”
“这两块银元,你拿着,算跑腿费。”
阿彪眼睛一亮,赶紧把银元揣进怀里,连声道谢:“谢谢六爷!谢谢六爷!我这就回去跟我们老板说,您放心,有消息我们第一时间通知您!”
说完,他躬了躬身,快步走出客厅,生怕多待一秒会惹寸文山生气。
门关上的瞬间,寸文山怒火中烧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座机都晃了晃。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龙楚雄,你最好别真的背叛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他重新拿起铜烟斗,却没心思填烟丝,只是坐在椅子上,等着沐孟莲回来。
他要听听沐孟莲的说法,要是沐孟莲也看到了龙楚雄跟人接触,那这件事就没跑了;要是沐孟莲没看到,那雷坤的人是不是在说谎?
还是说,沐孟莲也骗了他?
沐孟莲从赌场回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老街的灯笼大多已经熄灭,只有几家缅式茶馆还亮着灯,飘出淡淡的茶香。
她走在石板路上,脚步有些沉重,脑子里全是刚才在赌场看到的画面。
龙楚雄跟那个疑似军政府的男人聊天,虽然离得远,没听清说什么,但龙楚雄的表情很平静,不像被逼的,也不像在敷衍。
她一路上都在纠结:要不要跟寸文山说?
说吧,没听清太多细致内容,万一冤枉了龙楚雄,反而让龙楚雄寒心。
不说吧,又怕真的耽误了寸文山的事,要是龙楚雄真的跟军政府有勾结,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起跟龙楚雄认识的日子,想起对方总像个逗比一样没心没肺,那样的人,真的会背叛寸文山吗?
她又想起鲍司令交易失败后,龙楚雄的样子: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念叨着“要是还在聚宝斋,哪用受这份罪”,眼神里满是不甘。
或许,他只是跟人聊聊天,想问问有没有别的出路,并没有真的想投靠军政府?
“没有实锤,不能说。”沐孟莲停下脚步,对着路边的积水理了理头发,水里的倒影有些模糊,却能看到她紧绷的脸,“等明天再去赌场看看,要是龙哥真的跟那男人见面,再跟六爷说也不迟。”
拿定主意后,她加快脚步,走到寸府门口,门房见是她,赶紧把门打开:“孟莲姐,您可回来了,六爷在客厅等您半天了,脸色不太好。”
沐孟莲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六爷已经知道什么了?
她定了定神,笑着说:“知道了,我这就去见六爷。”
走进客厅时,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碎瓷片,还有寸文山阴沉的脸,心里更慌了,却还是强装镇定,走过去躬身道:“六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