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夜里动手
这是老吴安排王师傅特意刻的明代缠枝莲纹,纹路深浅不一,还做了风化的痕迹,摸起来粗糙不平,跟真的古石板一模一样。
“阿武说,敲着是空的?”段景宏抬头问。
阿武走上前,抬脚在一块石板上踩了踩,石板发出“咚咚”的闷响,果然是空的。
“我夜里来的时候,用撬棍撬过一点缝,能看到下面有台阶,应该是墓道。”
段景宏站起身,假装往四周看了看,眼神却悄悄扫过不远处的一棵芒果树。
树影里,有个黑色的东西闪了一下,像是望远镜的镜片。
他心里一稳,知道是老吴他们到了。
他故意皱起眉,对沐娜允说:“娜允姐,这地方太显眼了,周围没什么遮挡,要是军政府的人过来巡逻,很容易发现。咱们得跟六爷说,让他尽快过来,最好夜里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沐娜允赶紧点头,“等你回去跟六爷说完,让他赶紧定日子,我这边随时准备好撬棍和手电筒,保证能顺利进去。”
不远处的芒果树后,老吴、叶澜沧和两个警员正躲在树荫里,手里拿着高倍望远镜,盯着老宅后院的段景宏。
老吴穿着件灰色的傣式短衫,脸上涂了点泥土,混在周围的环境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看着段景宏蹲在青石板前“检查”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压低声音对叶澜沧说:“这小子,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叶澜沧也笑着点头,手里的对讲机贴着耳朵,确保能随时跟曼德勒的联络点沟通:“段景宏这半年没白待,不仅摸清了寸文山的造假底,连演戏都练出来了。你看沐娜允那表情,完全信了。”
“那是当然,咱们这假墓做得多真啊,可以说是真假难分了。”旁边的警员忍不住插话,“王师傅特意用盐酸做旧的青石板,还有掺了朱砂的红土,连档案馆的旧地图都仿了一份,沐娜允想不信都难。”
老吴收起笑,眼神变得严肃:“咱们之所以费这么大劲建假墓,不是怕抓不到寸文山,是怕他狗急跳墙。你们想,要是直接去寸府抓他,他在作坊里藏了那么多仿瓷,还有几件真瓷,一旦知道自己跑不了,肯定会把那些东西全砸了,咱们卧底行动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端掉他的造假网络,保住那些文物,要是让他毁了,咱们的收获就大打折扣了。”
叶澜沧点点头:“而且把他引到曼德勒来,离果敢远,他的手下少,军政府的检查站又跟咱们配合,抓他的时候更顺利,不容易出岔子。”
“你看刚才段景宏说‘夜里动手’,就是在给寸文山下套,让他赶紧来,咱们也好早点收网。”
老吴看着段景宏和沐娜允准备离开的背影,拍了拍叶澜沧的肩膀:“估计收尾就在这几天了。你跟罗上校再确认下,让他把曼德勒的军政府士兵调过来,围着老宅三公里布控,别让寸文山跑了。”
“放心,已经确认过了。”叶澜沧拿出对讲机,开始跟罗上校沟通,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边的人能听到。
芒果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遮住了他们的身影,也遮住了即将到来的收网风暴。
段景宏跟着沐娜允和阿武回到摩托车旁,刚想跨上车,沐娜允却拉住他:“小龙,别急着走啊!都到饭点了,我让阿武去买了缅甸的鱼汤米线,还有炸猪皮,就在店里吃了再走,也耽误不了多久。”
段景宏心里想赶紧回果敢跟寸文山汇报,好让他尽快来曼德勒,可看着沐娜允热情的样子,又不好拒绝。
要是拒绝得太生硬,反而会引起怀疑。
他只能点点头:“那好吧,麻烦娜允姐了。”
回到“沐记古董店”,阿武已经把饭菜摆在了柜台后的小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米线,汤是乳白色的,上面飘着几片香菜和鱼丸;一盘炸猪皮,金黄酥脆,还撒了点辣椒粉;还有一碟腌芒果,酸中带甜,是缅甸人常吃的佐餐小菜。
沐娜允一边给段景宏盛米线,一边说:“你跟六爷说的时候,一定要催他快点,这墓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肯定有其他古董商来抢,到时候咱们就没份了。”
“我知道,娜允姐,我会跟六爷说的。”段景宏吃着米线,鱼汤很鲜,带着点柠檬的清香,是曼德勒特有的味道。
他快速吃完,又喝了口茶,起身说:“娜允姐,我真得走了,再晚就赶不上回果敢的班车了。”
沐娜允也不挽留,送他到店门口:“路上小心,到了果敢给我发个消息。”
段景宏点点头,转身往曼德勒的汽车站走。
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摸了摸怀里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给寸文山的“墓况汇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段景宏就坐上了回果敢的班车。
班车是破旧的中巴车,里面挤满了人,空气中混着汗味和芒果的甜香。
车窗外,晨雾笼罩着曼德勒的田野,远处的山峦像水墨画一样,若隐若现。
段景宏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收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很快就能结束卧底任务,回到自己的队伍里了。
班车驶离曼德勒,朝着果敢的方向驶去。
阳光渐渐升起,驱散了晨雾,照亮了前方的路。
曼德勒老街区的“星光旅馆”藏在两条窄巷的夹角里,门楣上的霓虹灯早就不亮了,只剩下“星”字的一半和“光”字的两点,在傍晚的暮色里像块掉漆的补丁。
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里,霉味混着廉价烟草的味道飘在空气里,墙皮从天花板往下剥落,露出里面暗黄色的泥灰,地板踩上去“吱呀”响,像随时会塌掉。
雷坤坐在窗边的木椅上,手里捏着个掉漆的黄铜打火机,拇指反复摩挲着机身的划痕。
这是他从赌场逃出来时唯一带在身上除了黄金等硬通货的旧物。
他没刮胡子,胡茬青黑地扎在下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窗外巷子里来往的三轮车。
身上的黑色衬衫皱巴巴的,袖口沾着块油渍,是昨天在楼下小饭馆吃缅甸咖喱时溅上的,跟他之前在赌场里穿的丝绸衬衫比,简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