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在即。
五天时间疏忽而过,帝王的銮驾终于到了京郊以北的山庄。
山庄所在的地势本就很高,楼阁依山而建,水榭环湖而设,而段长川的居所就坐落在半山腰上。
山路宽阔、车马能够通行,温度又刚刚好凉爽,是整个山庄最舒适的位置。
帝王的寝宫,整个大殿都是玉石铺成,进门之后,扑面而来一股凉气。
少年享受地坐到榻上,随手拿了大臣呈上来的折子看起来。
到了夏日,富庶的鱼米之乡正值丰收之际,大臣们请安的折子都是喜气洋洋。淮南一带瘟疫已经处于尾声,水患之事有新晋的状元郎主持,也很令人放心,所以他心情也是分外放松。
段长川遇见想回的折子便回几句:朕甚安。
不想回的,便直接放回去。
如今他怀着身孕,本就易劳累,在这些琐事上便未再为难自己。
“陛下,御厨呈了消暑的红豆莲子羹过来,加了些冰块,您尝尝?”
正看着折子,长乐端着一个青花瓷碗过来。
红豆的香味,在燃着安神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香甜。
段长川立刻坐起身来,接过碗勺吃了一口。
熬得甜糯的红豆,银耳都熬出胶来,莲子也甜香软糯,只吃下一口,便觉得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陛下可还喜欢?”
长乐见他神色放松,弯着眉眼问。
少年嚼着莲子点头:“不错,朕吃着很清爽。这几日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
小太监眼里的笑意更大了:“陛下喜欢就是天大的事!”
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说到这新鲜事,最近外头还真有一件,最近盛京出了位可厉害的说书先生,日日在盛京城里讲书。听说,从淮南的贪官藏尸案开始说起,一直讲到此次淮南的瘟疫。故事讲得跌宕起伏,就跟亲身经历过似的,已经连着讲了三天了,京城的馆子里,好些人在听。”
听闻有人竟然在说淮南的书,段长川顿时来了兴致:“说书的先生?他都说了什么?”
“奴才也是听张德海说起的,第一日讲的就是陛下以接洽淮南刺史为由,派了大将军去往淮南。”
长乐说着,轻咳两声,模仿起说书的腔调:“说起咱们这位刚刚年满十八的圣上,突然有一天要派大将军前去接洽淮南刺史,此话听来稀不稀奇?各位看官先别急,容我细细道来。先说说咱们这陛下,突派将军,用的这名头是什么呢?是说这位淮南刺史平定淮南旱灾有功,派大将军过去是为了彰显皇家的嘉奖。然后,更稀奇的事就出来了。大将军整装出发就出发,说话间就是好几日过去,这淮南刺史的车队就到了咱们这盛京城,结果,他是独自回来的。到了朝堂上,满朝文武都见他独自一人,十分纳闷,问他:大将军何在?陛下也问:大将军何在?这淮南刺史更是一头雾水,双手一摊,问:大将军何在,为何问下官呐?众人正当诧异之时,殿外响起一声通报,道:副将军到!咱们陛下当即皱了眉头,怎么来的是个副将军?但还是冷静自持,道了一声:宣!于是,一身披银甲的猛士便匆匆地进了殿。此猛士,一身战甲未来得及更换,脚上带泥、衣衫带血,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圣上的龙脚边上。眼角含着泪,说:陛下,我家将军失踪了!霎时间,是百官哗然!大将军武艺何等高强,为何会失踪?”
……
长乐模仿的惟妙惟肖,几乎要把一整个故事都拓下来。
段长川一边吃着莲子羹一边听,津津有味。
嗯,除了这小细嗓子不像个说书的,各方面都挺好,再把这嗓子练练,就能出去赚钱了。
忍不住揶揄:“你说的这么熟练,还说是听张德海讲的?朕听着,你就是自己出去听了三天。”
小太监连忙委屈地扁嘴:“奴才没有,奴才真是听张德海讲的,他才是借着为陛下探听,出去听了整整三日,奴才只能听他复述,再转述给陛下听。”
段长川笑着将碗放回桌上:“那是朕冤枉了你,朕的不是……快起来吧。”
小太监连忙低眉敛目:“奴才惶恐……”
“你道的是,昨日那说书的,已经讲到了朕派大理寺卿前去赈灾,但发现了瘟疫,朕派孙老过去?”
“是,昨日刚讲到孙老启程。奴才觉着,今日该讲孙老在淮南治疫了,但要等张德海回来才能听着。”
说起张德海,前两日段长川还在途中时,张德海和南宫锦儿便趁夜过来,同他复了命,说白颜渊已经同意与皇后联手。
同时,还将他当初递出去的信物原样还到了他手上。也是由此才知道,这些都是白素安排的……当时好一番感动。
后来段长川便让张德海去宫外打探各方势力了。
张德海在宫中混迹十几年,最是长袖善舞,这些交给他最合适不过。
这倒是给了他出去游玩的便利。
想到这些,少年抿抿唇,若有所思:“既是如此,那便让他继续听着吧,顺带打探一番这个说书的,背后可有什么势力。朕听这故事走向,应该不是敌。”
若不是敌,那便极有可能是友。
只是不知,这位“友”究竟是谁。
长乐听了,连忙回话:“是,奴才今夜就同他说。”
说话时,约是衣领有些刺痒,便随手揉了揉。
他又一直躬着身子,结果便露出了颈子下面,一丁点的红痕。
像是蚊虫叮咬过的,但又没那么肿,暗红暗红的。
更像是……吻痕?
段长川被这猜测吓一跳,忙在心里摇头:应该不是,长乐日日和他在一处,除了为他传话,根本接触不到别人。
唔,可能还是蚊子咬的。
内心叹气:最近真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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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聊着闲天,外面忽然传来伊满敲门的声音,站在门口低声说:“陛下,摄政王府的郡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