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春色撩人◎
午餐是孟水意挑的火锅,她觉得,既不会让小舅破费,也能吃得热闹。
四个人有三个女性,没点太多肉类,吃到最后也还有剩。
路漫替苏蓓蓓拦了辆计程车,嘱咐她到家后给孟水意报平安。
说来世界真是小,苏蓓蓓的小阿姨和路漫是同事,在两个女孩认识前,便与她提过苏蓓蓓。苏蓓蓓嘴甜会说话,路漫还挺喜欢她的。
而后,他们三人一起走。
柏舟坐副驾,路漫对柏舟说:“今天看你气色都好多了,脸上有气血了。”
“是吗?”
“不要天天关在屋子里,昼伏夜出的,多出来走走。”
孟水意附和道:“对。”
柏舟看了眼后视镜,和她对上视线,一触即分,他又直视前方道路,曼声道:“知道了。”
孟水意上楼比下楼轻松,只是稍微慢了点。
路漫接了个电话,没等她,先上去了。
柏舟缀在后面,跟着她不疾不徐地爬楼梯,耐心好得出奇。
孟水意扭头问他:“小舅,想去天台看看吗?”
“天台?”
她抬手向上一指,扬唇一笑,“就楼顶。”
旧时教导女子,淑女笑不露齿,孟水意不刻意遵守这个规则,唇间的贝齿明晃晃的,有点傻气。
柏舟浅声应:“好。”
天台的铁门锈迹斑斑,用一根铁链栓着,年深日久,铁链被拽松了,有道很大的间隙。
孟水意蹲低身,她骨架小,轻松从下面钻过去。
这种事,显然不是他会做的。
柏舟用力地拽了下门,铁链哗啦响,还簌簌掉下一层灰,对她挑了下眉,“你确定?”
孟水意没考虑过能否容纳一个成年男性,她纠结片刻,放弃:“那算了吧。”
柏舟没作声,手臂抻住门,他是硬挤过去的,衣服都蹭了暗黄锈迹。
她帮他拍了拍衣服背后,歉疚道:“不好意思啊小舅。”
他越来越无法再像起初那般拒绝她,逛公园是,上天台也是。
如果她索求一些更过分的,也许他依然会纵容。
但是她不会。
孟水意是个知进退的女孩子,她在开口前,就会去掉太过为难对方的选项。她的进,润物无声,一点点化解对方的坚硬壁垒。
对她,柏舟自始至终就没竖起过防备,终有一日,他会彻底败下阵。
他扫了眼天台,一望平坦,久未清理,积留的垃圾日晒雨淋的,失了原本的颜色和形状,脏污不堪。
“你常来?”
这么轻车熟路的。
“嗯,上楼比下楼快,有时上来吹风。”楼矮,统共只有六楼,她走到边缘,向下一指,“之前就是在这里看到你的。”
天台宽阔,没有阻挡,风大了起来。
周遭鳞次栉比,再远一点,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现代大厦,玻璃墙折射的光使其像海市蜃楼一样迷幻。
渐渐地,风将云吹得飘过来,遮住日光。
孟水意两臂向后搭,靠着护栏,下面是水泥墙,墙脚长了青苔,上面的铁栏也锈了,还算稳固。
她看着柏舟,说:“小舅,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哦,分享给你,我妈都不知道我会来这儿的。你要是心情不好,也可以来。”
她一派天真孩提般的口气。
他走过去,和她肩并肩地站着,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
“我没有心情不好。”
“那小舅心情好吗?”孟水意脚尖点着地,脚踝隐隐的痛感,会让她更清醒。
“为什么这么问?”
她张了张口,半晌,才说:“你会怪我多嘴吗?”
相识至今,柏舟对她了解愈多,愈会发觉,这个女孩子多明媚温软。
她吸收天地灵气,独立长大,没半点阴暗。
哪怕只是和她相对而立,也会让他觉得,他像蛰伏在黑夜里的兽,面目狰狞,满口獠牙。
他没有烟瘾,只解压时抽,这一刻,突然手痒,想抽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