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谢氏为何会来?太女与淮阳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之中看到不解。
青鸾帝也觉得奇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楚御琴带来的人证怎么能是淮阳侯夫呢?
谢家也是朝中清贵世家,淮阳侯夫年轻时貌美非常,有无数才女官员求娶,只是他偏偏一眼看中跟随青鸾帝班师回朝的淮阳侯李敏。
当年李敏意气风发,两人的结合也算是一段佳话,如今想起还叫青鸾帝觉得惋惜,若非谢氏胆大主动提出要嫁给李敏,她原是想将谢氏迎入宫中为贵君的。
青鸾帝不屑夺人所爱,从那以后便再未将目光落于谢氏身上过,甚至在年年宫宴上都有意避着不去看谢氏,然而今日谢氏身着曳地华服施施然走来,青鸾帝还是不免看了谢氏一眼。
几十年的年华过去,昔年谢氏身上那些光彩都被磨砺成了温和娴静的模样,再无当年惊艳之姿,可那双眼睛还是如初含笑,让人望之便觉心中涟漪阵阵。
“臣夫谢氏拜见陛下。”谢氏走到楚御琴身侧,行跪拜之礼。
青鸾帝终于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平淡开口:“起罢。”
“你来干什么?”淮阳侯拧起眉心瞪了谢氏一眼,一个夫道人家出现在这种场合,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
谢氏却并不看她,只是望向青鸾帝,和颜悦色道:“陛下,臣夫是来解释祈王殿下那个荷包一事。”
“哦?”青鸾帝意外,忍不住又看了谢氏一眼,声音都不觉柔和几分,“你知道?”
谢氏道:“那荷包是祈王夫亲手绣的,祈王夫平日素有刺绣之好,其绣工令臣夫艳羡不已,便私下同世女夫肖平说,若是能得祈王夫送我些绣样瞧瞧便好了,肖平素有孝心,便在祈王娶亲那日委婉与祈王提了提,祈王便让肖平去随便带几样,这才将那个荷包带到了臣夫手中。”
谢氏回头看了楚御琴一眼,笑道:“祈王还很是舍不得,让臣夫看完了赶紧还回去,其余的都还了,只那个荷包却怎么也找不见了,臣夫还清楚记得那枚荷包上有些瑕疵,就这样一个荷包都让祈王珍爱不已,没想到被有人之心偷去做了文章。”
衍朝最厌偷盗之人,一旦被抓便是没入最下流的一列,受万人唾骂,倘若偷的金额数目大,甚至可以直接判斩刑,偷盗亦是为士大夫们最不齿的行为,现在谢氏口口声声意有所指是有人将荷包偷了去,前来告状的几人都变了脸色。
太女楚明珊立即站出来撇清道:“母皇!是怡王和慎王口口声声说有祈王的证据,性质恶劣非常,让儿臣将祈王绳之以法,这证据如何得来的,儿臣根本不得而知!”
怡王直接跳了起来,慎王更加沉得住气些,赶紧道:“这东西是在淮阳侯府出现的,我二人的府邸与淮阳侯府相去甚远,可得不来这样的东西!”
今日问罪攀咬者,便只剩下了淮阳侯李敏一个。
李敏神色顿变,恶狠狠地瞪了谢氏一眼,道:“本侯还不屑去做这种偷盗之事!”
“是吗?”楚御琴的脸色已然阴沉不已,“那荷包究竟是谁扔在那儿的呢?”
李敏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辩驳,楚御琴拍了拍手,对外道:“带人犯。”
话音一落,一左一右两个黑衣女子驾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人进来,光是看到此人,怡王便全然变了脸色,这一变化自然分毫不落地落在青鸾帝眼中,心下已经了然。
“说说罢。”楚御琴道。
女人已然被折磨得濒临崩溃,可身上却不见一丝责打的痕迹,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立刻交代了。
“是怡王命我去祈王府偷东西的!是怡王!那日慎王也在,她们扣了我家的祖产威胁我!”
如此这副场景,青鸾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大笔一挥,道:“怡王与慎王偷盗,令宗室蒙羞,今日起逐出族谱,贬为庶人。”
怡王和慎王面如土色,楚御琴道:“陛下英明,臣早已听闻此二人鱼肉百姓、贪墨官场,不妨将抄家事宜交由臣来办,正好细查她们的家底可有什么出入。”
“嗯。”青鸾帝赞许地看了楚御琴一眼默认下来,这两个拖油瓶的姊妹青鸾帝早就想连根拔除,可此二人虽是愚蠢至极,但从未犯过什么大错,今日终于抓住了她们的把柄。
如此楚御琴还不罢休,道:“如此说来,淮阳侯府那场大火确属人为,那究竟是何人纵火呢?陛下也知,那场大火伤及太女,其人其心可诛。”
太女楚明珊也想知道,这场火究竟是谁放的?难道从那个时候起,怡王慎王就想着要借此对付楚御琴了?
那大火是她们放的不成?
舅母的府邸是母皇亲赏的,私自纵火可是大罪啊!
楚御琴所问也是青鸾帝关心的问题,事关储君,纵火者定然针对太女,这事情既然是在淮阳侯府发生的,那绝对跟淮阳侯脱不了干系。
想起淮阳侯李敏方才信誓旦旦指正宗室亲王的模样,便惹得青鸾帝一阵阵的皱眉。
李敏年轻时确实有功,但是自那以后便泯然众人了,她给予李敏高官厚禄,还封了侯,平时并不约束太女与之的亲近,长时间下来,比起她这个母皇,太女竟还更亲近李敏,连自己的训诫之语都听不进去了。
当年李敏娶了谢氏,她便对李敏心生怨怼,多年来一直隐藏心中从未发作,眼看着近年来李敏行事愈发张狂,就连她亲自下的旨意背地里也敢违抗。
楚御琴带王夫去认亲那日的事,青鸾帝早就听说了,也知晓是李敏有意从中阻挠。
她既不满意与楚御琴的这样一门亲事,岂不就是不满她这个皇帝?这次还明目张胆和她最厌恶的两个宗室王勾结在一起。
“李敏。”青鸾帝倏然开口。
淮阳侯正满心算计着回去后如何教训这个不听话的谢氏,突然被点到名字猛然抬起头来,她望进青鸾帝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才突然惊觉――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这十几年来,都是称她一句淮阳侯的。
“陛下。”李敏莫名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躬身应答。
青鸾帝道:“你勾结被废的怡王慎王,故意陷害祈王,可知是何罪?”
李敏一惊,赶忙跪下道:“陛下!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臣心系太女,一想到那场大火也伤了太女便痛心疾首,欲尽快将幕后之人抓拿归案,一时昏了头才听信她们的鬼话!请陛下恕罪!”
这是李敏惯用的说辞了,她素与太女亲近,无论有什么也都是拿关心太女当作借口,往常屡屡拿来用的借口,楚明珊本早就习以为常,今日忽觉分外刺耳。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她未查明其中缘由,如此简单便能理清的东西居然还闹到了母皇面前,恐怕今后自己在母皇心中的形象更加大打折扣。
“陛下!”谢氏又往前走了一步,从袖中拿出几封书信来,道,“这是臣夫在淮阳侯书房中发现的一些密信,其上多有大不敬之言论,还请陛下过目!”
李敏脸色一白,抬头看了谢氏一眼,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昨夜还睡在她身侧的男人今日会如此置她于死地。
青鸾帝眉心一拧,伸手已从内侍手中拿过那几封信来看,李敏好似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猛然从地上跳起往谢氏脖子上掐去。
“我掐死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早就和祈王有了一腿,否则怎么会帮着她对付我?好你个不要脸的浪货,连楚御琴都下得去手!那日她们来时我便觉得你们之间有猫腻......”
楚明珊吓得跌倒在一旁。
李敏下手不轻,才动手谢氏面上便露出痛苦之色,青鸾帝勃然大怒,沉声道:“李敏,你若敢伤他朕便抄了你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