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暗涌
醋意暗涌
清晨的空气带着薄雾和煎饼果子的香气。学校后门那条窄街已经热闹起来,早餐摊前挤满了睡眼惺忪的学生。
宋望舒和江逾明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宋望舒依旧身姿笔挺,步伐稳定,纯黑的眼眸平视前方,像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江逾明吊着胳膊跟在后面,嘴里叼着袋刚买的豆浆,吸得滋滋响,紫瞳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周围喧嚣的人群,偶尔因为豆浆太烫龇牙咧嘴地“嘶”一声。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常去的那家包子铺时,一个清脆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江逾明!早啊!”
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像只轻盈的蝴蝶,从旁边一家粥铺门口小跑过来,直接拦在了江逾明面前。女生眼睛弯弯的,笑容明媚,脸颊带着自然的红晕,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心情很好的开朗类型。
江逾明愣了一下,叼着豆浆袋子的动作顿住,看清来人后,紫瞳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咧开嘴,露出一个爽朗(在宋望舒看来刺眼无比)的笑容:“哟!林小鹿?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吃?”
“对啊!这家的皮蛋瘦肉粥绝了!”叫林小鹿的女生声音清脆,目光很自然地落在江逾明吊着的胳膊上,眉头立刻担忧地蹙起,“呀!你胳膊怎么了?打架了?严不严重啊?”她说着,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碰江逾明裹着绷带的手臂,动作带着熟稔的关切。
“没事儿!小伤!”江逾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侧身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纯粹是怕她碰疼伤口),但语气轻松,“被个不长眼的划了一下,缝了几针,过两天就好!”他甚至还晃了晃那条“木乃伊手臂”,以示自己生龙活虎。
“你也太不小心了!”林小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在宋望舒看来,充满了不必要的亲昵。她的目光又好奇地转向江逾明的耳朵,亮晶晶的,“咦?你耳朵上……多了一个?还是一对儿?挺酷的啊!以前怎么没见你戴?”她歪着头,凑近了一点,似乎想看得更清楚,那距离近得让江逾明耳垂上那两枚银钉在晨光下都晃眼。
江逾明下意识地擡手摸了摸右耳垂,脸上露出一点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在宋望舒看来简直碍眼):“啊……这个啊,就……最近戴的。”他没解释来源,但语气明显比平时软和了不少。
“挺适合你的!”林小鹿笑眯眯地夸赞,眼神真诚,“看着特有范儿!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强多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包子铺旁边,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林小鹿声音清脆,笑语晏晏;江逾明虽然吊着胳膊,但精神头十足,回应得也热情,脸上那点平时对着宋望舒时的暴躁和不耐烦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放松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在宋望舒看来极度刺眼)。
宋望舒的脚步,在他们被拦下的那一刻就停住了。
他就站在江逾明侧后方两步远的地方,像一尊沉默的、冰冷的雕塑。纯黑的眼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眼前这一幕:那个陌生的、笑得像朵太阳花的女生,和他那个所谓的“老婆”,聊得热火朝天,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到一起。
**老婆怎么跟她聊得那么好?**
这个念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劈进宋望舒精密运转、逻辑至上的大脑核心!
他清晰地看到江逾明对那个女生露出的笑容——放松的,自然的,甚至带着点傻气的,那是他从未对自己展露过的!那笑容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宋望舒意识深处某个从未被触及的区域,带来一阵陌生而尖锐的刺痛。
**老婆对我都没那么好。**
冰冷的逻辑数据流瞬间被一股更原始、更蛮横的情绪洪流冲垮!宋望舒纯黑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不悦”的波澜。他看到江逾明躲开了女生伸向伤臂的手,却对女生凑近看耳钉的动作毫无防备!他看到女生夸赞耳钉时,江逾明那副有点得意又有点赧然的表情!他甚至看到女生那亮晶晶的、带着欣赏和……(宋望舒强行解析为)觊觎的眼神,落在属于他的“老婆”的耳垂上!
**她怎么敢的?**
一股冰冷而暴戾的占有欲,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宋望舒心底轰然喷发!那枚刻着“jym”的银色耳钉,是他亲眼见证江逾明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流着泪戴上,承载着沉重过往和新生承诺的圣物!是属于他“老婆”独一无二的印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笑得碍眼的女生,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凭什么靠那么近?凭什么让他的“老婆”对她笑得那么软?!
**老婆要被抢了?**
这个终极结论像一道冰冷的程序指令,瞬间覆盖了所有混乱的情绪!宋望舒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周身原本就冷冽的气场骤然降至冰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早餐摊的喧嚣都似乎被隔绝开来!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就在林小鹿笑嘻嘻地还想说什么,江逾明也准备回应的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异常有力、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手,猛地攥住了江逾明没受伤的右手手腕!
冰凉!坚硬!像一道突然落下的铁钳!
江逾明毫无防备,被攥得手腕一痛,嘴里叼着的豆浆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温热的豆浆溅湿了他的鞋面和裤脚。他惊愕地转过头:“操!谁……?!”
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冰冷暗流的纯黑眼眸里!
是宋望舒!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侧,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冷冽的气息。宋望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江逾明从未见过宋望舒露出这样的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近乎实质性的压迫感,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穿透!
“你……”江逾明被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慌,手腕被攥得生疼,想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走了。”宋望舒的声音比平时更冷,更硬,像淬了冰的金属。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只有这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说完,他根本不给江逾明任何反应或询问的机会,攥着他的手腕,猛地一拽!
江逾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被拖着向前踉跄了两步!他吊着的左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拉扯一阵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嘶!宋望舒!你他妈发什么疯?!放手!”
宋望舒充耳不闻!他像一列失控的冰冷火车,拽着不断挣扎怒骂的江逾明,面无表情地、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径直朝着与林小鹿相反的方向走去!目标明确——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哎?江逾明?!”林小鹿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站在原地,看着江逾明被那个气场恐怖的高个子男生强行拖走,一脸茫然和错愕。
顾芳松刚买完包子从铺子里挤出来,就看到这堪称惊悚的一幕:宋望舒像拽麻袋一样,强行拖着还在骂骂咧咧、试图挣脱的江逾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角!留下林小鹿在原地风中凌乱,还有地上那袋可怜巴巴、正在流淌的豆浆。
“卧……槽?”顾芳松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地上,嘴巴张成了o型。这……这又是什么情况?!宋学神……当街抢人?!明哥被……拖走了?!
窄街上短暂的寂静后,重新恢复了喧嚣。只有那滩洒在地上的豆浆,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突如其来、充满火药味和冰冷占有欲的“绑架”事件。
而被强行拖走的江逾明,手腕被攥得生疼,胳膊也疼,心里更是憋屈愤怒到了极点!他一边踉跄地被拖着走,一边扭过头冲着宋望舒冰冷的侧脸咆哮:
“宋望舒!你他妈有病吧?!放开老子!操!你弄疼我了!听到没有!装逼犯!放手!!!”
宋望舒的手像冰冷的铁钳,一路死死攥着江逾明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丝毫挣脱。江逾明被拖得踉踉跄跄,吊着的左臂随着粗暴的拖拽传来阵阵钻心的疼,他一路都在愤怒地咆哮:
“宋望舒!你他妈聋了?!放手!”
“操!疼!老子胳膊要断了!”
“装逼犯!你他妈到底发什么疯?!”
但宋望舒充耳不闻。他下颌线条绷得死紧,纯黑的眼睛里翻涌着冰冷的暗流,目标只有一个——把他这个不安分的、差点被人“抢走”的“老婆”,立刻带回自己的领地,严加看管!
他拽着不断挣扎怒骂的江逾明,像拖着一件不听话的行李,无视了所有路上学生惊愕、好奇甚至惊恐的目光,一路穿过嘈杂的走廊,径直冲进了高一(1)班教室!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