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甩不掉了
你甩不掉了
宋望舒那句如同惊雷般的“伞。是蓝色的小熊。”,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江逾明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轰——!
无数画面碎片在江逾明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炸开!
滂沱大雨中,操场边那棵巨大的、叶子被砸得噼啪作响的梧桐树。树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着,肩膀剧烈耸动,压抑的哭声混合着雨声钻进耳朵。自己冲过去,把心爱的、印着蓝色小熊的伞粗暴地塞进那双冰冷的小手里,嘴里吼着不耐烦的话,却笨拙地拍着那颤抖的背脊……然后,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脑袋猛地扎进自己怀里,温热的、带着巨大委屈的眼泪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小小的手臂死死箍着自己的腰,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哭声震得他耳膜发麻,推也推不开,只能僵硬地站着,感受着怀里那具小身体的颤抖和滚烫……最后,那张哭肿的、脏兮兮的小脸擡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抽噎着说:“我……我不会忘记你的……”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抓起伞就跑,消失在雨幕里……
蓝色小熊伞!
那个小哭包!
江逾明紫瞳剧震,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高大、冷峻、眼神却炽热得如同熔岩的男人!那个模糊的、脆弱的小身影,和眼前这张棱角分明、压迫感十足的脸……两个截然不同的影像,在巨大的认知冲击下,疯狂地重叠、融合!
“你……你是……”江逾明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巨大的茫然和冲击后的沙哑,几乎不成调。
顾芳松在旁边已经彻底疯了!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惊天动地的“卧槽”喷出来,小脸憋得通红,眼珠子在江逾明和宋望舒之间疯狂转动,内心弹幕已经刷爆了服务器:蓝色小熊!树下小哭包!十年!破案了!嫂子惦记了明哥十年!源头在这儿!卧槽!这什么旷世奇缘(?)!我嗑的cp是命中注定!!!
然而,江逾明混乱的大脑里,另一段被深埋的记忆碎片,也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被硬生生撬了出来!
就在宋望舒那双翻涌着滔天巨浪的纯黑眼眸,即将把他彻底吞噬的时候,江逾明像是被另一道闪电劈中,猛地瞪大了眼睛!一个更早的、几乎被遗忘的画面,毫无预兆地冲破了记忆的闸门!
“等……等等!”江逾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混乱和震惊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他猛地擡手,像是要推开眼前这过于沉重的现实,“还有……还有之前!小学那个夏令营的时候!”
他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刚刚还处于巨大狂喜和激动中的宋望舒,身体也猛地一僵!纯黑的眼睛里那翻涌的巨浪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掀起了更加汹涌的、名为惊愕的波涛!
江逾明根本没看宋望舒的反应,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混乱的回忆风暴,紫瞳失焦地盯着虚空,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急于理清线索的急切和混乱:
“你!是不是你!在夏令营的时候!被人堵在器材室后面欺负了!缩在墙角,哭得……哭得跟个傻逼似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远记忆被翻出的粗粝感,“老子路过看见了,把那几个小崽子揍跑了!”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所有被遗忘的碎片都抖出来:“然后……然后你就扑过来抱着老子哭!哭得比树底下那次还凶!鼻涕眼泪糊了老子一身!老子……老子哄了你半天!还……还……”他的声音卡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别扭的、混杂着羞耻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红晕,“……还他妈把我当时觉得最酷的、蓝黄红三色的塑料珠手链塞给你了!说……说戴着它,就没人敢欺负你了!傻得要命!”
轰——!!!
这一次,轮到宋望舒如遭雷击!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那双纯黑的眼睛里,刚才还翻涌着找到“树下小哭包”的狂喜,此刻瞬间被一种更加剧烈、更加颠覆、更加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所取代!
夏令营!
器材室!
被欺负!
哄他!
蓝黄红塑料珠手链!!!
那是……那是他珍藏了十年、视若生命、黑暗童年里唯一的光!是他认定“老婆”的绝对信物!是他十年寻找的起点!
原来……原来在更早的时候!在他因为母亲争吵而绝望地躲在树下淋雨哭泣之前……在他生命更黑暗的角落里……是同一个江逾明!像一束不讲道理的阳光,蛮横地撕开了他的绝望!揍跑了欺负他的人!笨拙地哄着他!把那个廉价却无比珍贵的手链塞给了他!
树下那次……不是初见!是重逢!是他潜意识里对那束光的本能追寻!是他早已被刻下烙印的灵魂,在茫茫人海中,再次捕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十年!
他找了十年!
他以为他找到了那个在树下给他伞、让他铭记一生的“小太阳”。
却从未想过,那个“小太阳”,早在他更弱小、更无助的夏令营里,就已经蛮横地闯入了他的生命,留下了更深的烙印!
巨大的信息量和颠覆性的认知,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宋望舒淹没!他纯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逾明,里面不再是单一的狂喜或激动,而是混杂着极致的震惊、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十年寻觅终得圆满的酸楚、以及一种近乎灵魂震颤的……宿命感!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石堵住,竟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只戴着银色指环(江逾明的王权象征)的手,无意识地、死死地攥紧了胸口的校服布料,仿佛要抓住那颗因为巨大冲击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而江逾明,在吼出夏令营那段记忆后,自己也彻底懵了!他混乱的思绪像是被两股记忆的洪流狠狠对撞!
他猛地转头,紫瞳因为极度的混乱和难以置信而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因为巨大冲击而微微颤抖、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的宋望舒,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和质问:
“是……是你?!树底下那个是你?!夏令营那个……也是你?!操!”他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仿佛这样能理清混乱,“当初……当初他们在真心话大冒险抽到,逼老子说童年干过什么傻逼事……老子才他妈把这个送手链的事说了出来……你……你是我同桌,你当时就听到了!你他妈当时就说那个‘哭包’是你!老子以为……以为就那一次!”
他指着宋望舒,手指因为激动和混乱而微微颤抖:“现在!现在怎么这个在树底下淋雨哭的傻逼……也是你?!我……我他妈根本就没想到过!那个小哭包……那个在器材室后面抱着老子哭、在树底下抱着老子哭的……竟然是同一个人?!而且……而且他妈的就是你?!!”
江逾明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炸开了!十年!两段被他视为“一时心软多管闲事”的童年插曲,两个模糊的、被他丢在记忆角落的“小哭包”形象……此刻,在宋望舒炽热得能将他融化的目光下,无比清晰地重合了!变成了眼前这个强大、冰冷、偏执、却又在细节里对他展现出唯一温柔的……“男朋友”!
“老子……老子当初都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老子!我们就是……就是两个班上的陌生人!怎么就……”江逾明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命运戏弄的无力感,紫瞳里充满了茫然和混乱,“……怎么就……缠上老子了?还缠了两次?最后……最后还他妈这样?!”
他语无伦次,指着宋望舒,又指指自己,完全无法理解这混乱的局面。
整个教室死寂一片。所有听到只言片语的同学都如同被石化,嘴巴张得老大,眼神在江逾明和宋望舒之间疯狂游移,信息量太大,cpu集体过载。
顾芳松已经彻底宕机了。他捂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和嗑糖嗑到晕厥的幸福感而微微颤抖。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两次!两次救命!两次被明哥捡到!两次抱着哭!手链和伞!十年!卧槽!这特么不是爱情是什么?!是宿命!是老天爷拿钢筋焊死的cp!锁死!钥匙我吞了!!!
就在这时——
一直如同被巨大冲击钉在原地的宋望舒,终于动了!
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瞬间拉近了和江逾明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
他不再压抑!那双纯黑的眼睛里,所有的震惊、狂喜、酸楚、执念、以及那深埋了十年、此刻终于找到全部源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爱意,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光芒,将江逾明彻底笼罩!
他伸出手,不再是刚才触碰耳坠的轻柔试探,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如同捕获失而复得珍宝般的巨大力量,猛地扣住了江逾明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江逾明瞬间感觉到了疼痛!
“两次。”
宋望舒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灵魂深处的震颤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尘埃落定的狂喜,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江逾明混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