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个小时后。
沉一玖已经换了一座城市。
冥界飞机开起来快得不要命，准确来说他们也没有命，所以横冲直闯，一路带着三只被卡在飞机机翼上的乌鸦降落机场。
沉一玖第一次在专机中晕头转向。
从冥界坐专机再到当地后前往阳间已经是熟悉的基本操作，沉一玖已经学会这种省钱迅速的套路。这么说，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五年内玩遍全世界也是指日可待的！
前往阳间，正好是凌晨十二点。
张艾雅和城隍先行去王瑛所在的医院蹲守，而陆沧和沈一玖决定先转一遍周围。
街道上已然没人，路灯频频作闪。十字路口一对母女在给去世的亲人烧纸，嘴里念念有词。
沉一玖站在两人背后，看着旺盛的火焰，以及小女孩不断往火盆中扔的白色纸钱。
四人头顶上的灯断断续续地闪着，像是鬼片中的恐怖场景。
小女孩被闪烁的灯光吓得有些发抖：“妈、我感觉有些冷。没有风吧，这火苗怎么像被往左边吹一样，太瘆人了。”
母亲冷言冷语：“没准是你那不成器的亲爹来拿钱了吧，你给他烧少点，纸钱不要钱的啊！烧得多了就要拿去赌博，要是阴间有警察，就应该给他抓起来！”
小女孩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天天赌博、只知道管家里要钱的爹，反问道：“妈，我又不是烧的真纸钱，我买了好多**呢！他到时候拿这些钱去赌博，可能会被人抓起来！我特意买的是hellokitty银行的，你看钱币上还有小印章呢！”
小女孩兴致勃勃地展示，她妈瞥了眼点头：“幸好你不是什么小白眼狼。”
小女孩咯咯一乐问道：“那你烧什么那么勤快呢？妈，好香啊！”
别说，沉一玖也闻到一股爆米花的味道，香得他肚子都微微发饿了，抬眼看面无表情的陆沧悄悄问道：“老板，烧纸的时候是不是亲人会来啊，怎么没看见呢？”
“可能赌博被抓起来了。”陆沧说，“直接下地狱了也有可能。”
女人仍然从红布兜里掏出来白花花的东西往火盆里送。
“妈，快走吧。最近这地段还闹鬼呢！”小女孩着急了。
“你是饿了还是怕了，等等我马上就烧完了。好歹夫妻一场，我给他烧点长虫子的大米，反正你也不爱吃，扔了怪可惜的，这些就当是我俩缘分尽了。”女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心里想象着自己前夫是如何从长虫子的大米中扒饭吃的。毕竟也是女儿的亲生父亲，总不能让他在地府饿死吧！
——不过如果地府秉公执法的话，这人下地狱也可以！那就不需要大米了！
“妈，灯又闪了，有鬼吧，我害怕了！”小女孩环顾四周，哆哆嗦嗦地靠近女人。
沉一玖注意到，小女孩的目光绕过了自己，仿佛她根本没看见自己和陆沧两个人，眼中只有黑洞洞的街道。沉一玖向前一步，他身上刮起来一阵阴风，吹得小女孩差点吓得哇哇直哭，她紧贴在母亲身上拧着眉头：“妈，快走吧！我感觉到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有鬼啊！有鬼！”
鬼？
哪里来的鬼？
沉一玖左右看看，这路中间只有他和陆沧两人。
陆沧指指沉一玖的胸膛，低声说：“你就是，我给你隐形了。要不然你一会儿就是私闯民宅，私闯医院，小心王瑛家属给你抓起来。”
沉一玖：……
他默默后退一步，心里对不住小女孩。
女人倒完了长虫子大米，站起身抖抖身上的灰尘，走向白色小电驴。小女孩麻利地坐在后座上抱住妈妈的腰部，笑嘻嘻说道：“快点吧妈，我们同学说就是这个十字路口见鬼了，不知道是不是人民医院的冤魂跑出来了，吓死个人。”
“什么闹鬼，这世间上就没有鬼，少给我在这里不学好，搞什么封建迷信！”女人言辞犀利，边踩上油门边训斥自己孩子，“少跟那些说浑话的小朋友一起玩！”
小女孩委屈，但脸上并没有露出被批评后不悦的神色，撒娇地抱着母亲：“妈，你刚才还烧纸呢，还说我！”母亲刚要批评她，又听自己女儿哼哼唧唧地说，“我还没讲鬼故事呢，我同学说昨晚他补课回家大概是十点多吧，然后遇见了……”
“你同学还补课呢！哪家的老师，咱们也得去！”母亲再一次打断了女儿，“现在补课老师可不好找哟，你要和他打好关系，以后咱们可有求于人家呢！”
“妈！”小女孩无奈了，自己母亲三句不离学习。
沉一玖在一旁听得都憋不住笑，天下家长都一样。
“别笑，你笑起来老乱动。”陆沧抱着沉一玖迅速移动，跟上小电驴在无人街道飞奔的速度。
沉一玖搂着肩膀：“欸欸欸，我不动我不动，不要掐我的腰啊！”
母亲虽然还想再说，但也觉得别给孩子太大压力，嘱咐两句就算了，要不然孩子真的该嫌弃自己更年期了。她问道：“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昨天，他打车回来，好像看见倒影中出现了一张人脸！呀，他描述就是那种、不是人！他说不是人，黑洞洞的眼睛长得像头牛。妈，你看过恐怖片吗，我一会儿分享你点，就是美国邪教电影里那种牛头人！”
母亲对于这种小儿科的鬼故事向来不感冒，她厉声说道：“你们编故事都不会编，是不是作文成绩也不好！中国能有邪教牛头人，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就算看见鬼那也是牛头马面，自己家文化不好好学，跑去学什么国外的！”
“哎呀！我就是一说嘛。”小女孩料到母亲会有这样的反应，“管它是什么呢！”
“你们这种故事多了去了，昨天我们同事群里还说呢，说她三姑的女儿，在隔壁市也见鬼了。她女儿是个护士，当晚值夜班，医院本来禁忌和故事就多，夜晚又经常有病人离世，所以他们也格外小心。就是两周前，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见鬼了？有人哭？”
“你这算什么，她在一个老人的病房里看见半空中飘着红色眼睛，耳边传来听不懂的语言，还看见周围有火焰在燃烧，就跟那烧纸钱似的！等再回过神来，老头就死啦！”母亲讲起故事也是头头是道，一点不输女儿。
沉一玖疑惑地看着陆沧：“咱们中华大地，物产丰富，还能有红眼鬼？”
一般来说，国内的鬼故事都是冤魂、厉鬼，你什么时候见过国产鬼片里鬼双眼会放光？而且说听不懂的话，难道鬼也有方言？
“没有，也许有红眼病。”陆沧说。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从胖胖游乐园学英语事件沉一玖得出结论，都市传说并非是空xue来风，往往都确有其事，只不过在口耳相传中变了味道。
电驴飞驰。
耳边风呼呼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