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五月的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扑打在林星漾的脸颊上。她赤脚踩在湿软的沙滩上，细沙从脚趾缝里溢出，又被涌上来的浪花卷走。远处，海天交接处泛着淡金色的光，像一条无限延伸的缎带。

“啊——！！”周苒初突然双手拢在嘴边，对着海面放声大喊，声音被海风吹得支离破碎。

林星漾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也跟着大喊：“物——理——好——难——！！”

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将她们的喊声吞没，仿佛大海真的在倾听她们的烦恼。周苒初喊完，弯腰喘着气，笑得肩膀直抖：“好傻！”

“但很爽！”林星漾踢起一簇水花，溅在周苒初的小腿上，“再来一次？”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再次面向大海，齐声喊道：“我——们——要——考——a——班——！！”

夜幕降临，沙滩上燃起篝火。林星漾和周苒初盘腿坐在火堆旁，火光在她们脸上跳跃，映出暖橘色的光晕。

“你看《见面吧，就现在》最新一集了吗？”周苒初用木棍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炸开。

“看了！”林星漾眼睛一亮，“季秋和傅其乐吵架那段，我差点哭死。”

“我就知道你会哭。”周苒初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给你，提前备好的。”

林星漾接过纸巾，捏在手里没动，只是望着海面发呆。潮声阵阵，篝火的光倒映在水面上，碎成无数晃动的光点。

“周苒初。”她忽然开口，“你说我们以后会像他们那样吗？”

“哪样？”

“就是……明明互相在乎，却总是错过，总是吵架。”

周苒初沉默了一会儿，捡起一枚贝壳扔进火堆：“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电视剧。”周苒初转头看她，火光在她的瞳孔里跳动，“我们是现实里的星漾和苒初。”

林星漾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高二真的要选物化生？”周苒初用贝壳在沙子上划拉着公式，“我妈说女生学理吃亏。”

“你信？”林星漾撇嘴，“你上次物理不是考了年级前十？而我，生物也就考了个段二”

“那不一样。”周苒初托着腮，“我是为了当医生才硬啃的。”她看着林星漾一脸小猫傲娇的小表情，捏了捏她的耳垂，“瞧把你能

的。”

“脑科医生？”

“嗯。”周苒初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子上画着大脑结构图，“我爸最后那段时间……如果当时的主治医生更厉害一点……”

她的声音低下去，被海浪声淹没。林星漾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要做科研。”过了一会儿，林星漾轻声说，“跟我爸一样，研究糖尿病。”

“去国外？”

“还不知道呢。”林星漾点头，“但如果去了，假期会回来，给你带最新的医学期刊。”

周苒初笑起来：“谁要你的期刊，我要巧克力。”

“那就巧克力加期刊。”

两个女孩笑成一团，倒进柔软的沙子里。夜空繁星点点，银河横贯天际，像一条缀满钻石的河流。

回民宿的路上，周苒初忽然拉住林星漾：“看！”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渔船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星星。

“像不像我们？”周苒初轻声问。

“嗯？”

“各自发光，但永远在同一个海里。”

林星漾怔了怔，突然鼻子一酸。她低头踢了踢沙子，嘟囔道：“周苒初，你什么时候这么文艺了？”

“跟你学的。”周苒初笑着往前跑，“快点！我妈说给我们留了宵夜！”

林星漾追上去，海风扬起她的发丝，月光将两个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沙滩上，分不清彼此。

睡前，林星漾在民宿的窗台上发现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她们白天捡的贝壳和小纸条。周苒初的字迹工整地写着：

「2022.5.3星苒的约定：

1.高二一起进a班

2.你当科学家，我当医生

3.永远做彼此的潮汐——

退潮时分开，涨潮时重逢」

林星漾把瓶子紧紧抱在怀里，听见窗外海浪轻拍岸边的声音，像某种温柔的应许。

远处的海平线上，启明星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