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铁匠铺的线索

北蛮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持续了整整一夜。

喊杀声、惨叫声、巨石砸落的轰鸣声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直到天光微亮，那疯狂的进攻才如同退潮般暂缓。

只留下关墙上下遍地狼藉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小院内，王爵和秦红玉几乎一夜未眠。

外面的每一道喊杀声都牵动着他们的神经。

柳云舒更是吓得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

天亮后不久，周铁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再次来到小院。

他盔甲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污和烟尘，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锐利。

“暂时打退了。”他声音沙哑，“狗娘养的北蛮，这次是下了血本，攻城器械比以往犀利得多。”

“伤亡如何？”秦红玉问道。

周铁柱脸色一黯，“不小。东城墙几处垛口都被砸烂了，弟兄们死伤惨重。药材、滚木礌石消耗巨大，若北蛮持续这般猛攻，恐怕……”

王爵沉默片刻，将昨夜黑衣人遗落的那枚莲花铁牌拿了出来，“周队正，昨夜有黑衣人潜入，这是他们留下的。你可认得此物？”

周铁柱接过仔细端详，眉头越皱越紧，“这莲花图案……从未在军中或常见帮派中见过。质地特殊，非普通铁匠能打造。”

他掂量了一下，又用手指摩挲着花纹边缘，“工艺很精细，像是京城那边的手艺？”

王爵和秦红玉心中同时一凛。

“关内可有能打造此等精细铁器的匠人？”王爵追问。

周铁柱沉吟道，“关内铁匠铺不少，但大多打造军械和农具。若说能打造这等精巧物件的……或许只有‘张氏铁匠铺’的老张头，他祖上据说在京城工部当过差，手艺是一绝，偶尔也接些私活。不过此人脾气古怪，等闲不与人交道。”

张氏铁匠铺！

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线索。

“周队正，能否带我去一趟张氏铁匠铺？”王爵立刻道。

周铁柱有些犹豫，“此刻关内戒严，你身份特殊……”

“正因身份特殊，才需尽快查明真相。”

秦红玉开口道，“内奸不除，雁门关永无宁日。陈将军既命你保护我等，暗中调查，此事便是我等职责所在。”

周铁柱看了看秦红玉，又看了看王爵坚定的眼神，最终一咬牙，“好！我陪你去！但需快些，北蛮不知何时又会攻城。”

他带着王爵，换上普通兵卒的号服，混在往来的人流中，朝着关内西区走去。

经历了一夜鏖战，关内的气氛压抑而忙碌。

伤兵不断被抬下，民夫和辅兵忙着运送守城物资，修补破损的工事。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硝烟和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张氏铁匠铺位于一条巷道尽头，铺面不大，炉火却烧得正旺。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一个赤着上身、肌肉精壮的老者，正聚精会神地锻打着一条铁条。

对进来的周铁柱和王爵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

“张老，忙着呢？”周铁柱开口打招呼。

“有屁快放，没看老子正忙着给城上赶制箭簇吗？”老张头头也不抬，语气冲得很。

周铁柱也不介意，直接将那枚莲花铁牌递了过去，“劳您驾，帮忙瞧瞧，这东西是不是您这儿出去的？”

老张头停下铁锤，用火钳夹起铁牌，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又用手指弹了弹，听了听声音，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不是。”他将铁牌丢还给周铁柱，“这料子是百炼乌钢，淬火手法是京城‘玲珑坊’的独门技巧，花纹雕刻用的是失传的‘游丝刻’法。老子这破地方，打不出来。”

玲珑坊？

游丝刻？

王爵和周铁柱对视一眼，这铁牌的来历，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张老，您确定？这关内，除了您，还有谁能……”周铁柱不甘心地追问。

“老子说不是就不是！”老张头不耐烦地打断他，“不过……前些日子，倒是有个生面孔，拿着类似的图纸来找过我，想让我仿造一件东西，也是这种乌钢料子，花纹没这个复杂，但路数有点像。被我拒绝了。”

“生面孔？什么样的人？”王爵急忙问道。

“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说话带着点京片子口音，但刻意压着。”

老张头回忆道，“出手倒是阔绰，被我拒绝后也没纠缠，直接就走了。”

“您还记得他大概去了哪个方向吗？”周铁柱追问。

老张头朝着巷子另一头努了努嘴，“好像是往悦来客栈那边去了。不过那都是十来天前的事了，人早没影了吧。”

悦来客栈是关内最大、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