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又是夜晚,水声与碗筷碰撞声相撞,林叶刷拉作响,二楼的房间亮着灯,泛着水雾的热气弥漫开,空气里弥漫着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须臾,水停门响。
仅披着浴巾的江钟暮从里头走出来,单手扯着边角往头发上擦,胡乱如小狗,毫无章法。
时不时洒落的水滴晶莹,小麦色的皮肤随着夏季的出现,不断加深,眼角的红泛滥开,弥漫全身。
她直接坐在床边,被雾气朦胧的大脑缺氧,只能机械性地擦着头发。
早上就嫌黏腻了,只是事情接连在一块,中午本来想洗却又倒在谢知意怀里,刚刚吃完晚饭就急急忙忙洗完碗,迫不及待地往浴室里跑。
相对清凉的风拂来,掀起浴巾一角,露出半边腹部,多日勤奋锻炼的效果明显,曾经隐隐约约的马甲线,现在只要稍直起身便能清晰可见。
再往上便是少女过分青涩的起伏,最边缘的位置有个浅而淡的红痕,都分不清是撞出来的还是某人无意所为。
她坐着缓了会,才慢悠悠地去翻衣服。
前两天买的衣服已洗净晒干,收起来丢在床上,床单被套都换了一套。
阿婆瞧见了,还诧异问了句怎么才一个星期就要换。
被江钟暮以天热出汗为由,草草敷衍过去。
这人懒散惯了,买了新衣服也懒得穿,旧的t恤几乎洗薄松垮了也不肯换,说好听的是念旧,难听点就是不想对这些动脑子。
抬手捞住一件坎肩,却又停顿住,滑到带兔子花纹的那一件,记得谢知意好像对这件比较感兴趣,视线停留了许久。
单薄衣衫被随意套上,碍于阿婆还未入睡,江钟暮脚步极轻,三两下就爬上楼,无需像从前一样的敲门,直接从敞开的门进去,房间门仍是紧闭着的,隐隐有话语传来。
江钟暮显然愣了愣,这还是这些天第一次听到谢知意和旁人打电话,本以为对方是打算在这段时间里,彻底不与外界交流。
老屋隔音差,即便站在门口也能听清里头的话,江钟暮没多想,只听谢知意声音不含怒意,便觉得心头一松。
说明谢知意可以把之前的事情放下了。
抬起的手落下,江钟暮正准备转身往下走,给她多一时间,却在下一秒听见她的名字。
脚步骤然停住。
浅琥珀色的眼眸闪过纠结之色。
到底还是年轻人,太过在意、也太过好奇自己在心上人心里的形象与位置。
更何况,还有另一人的问话声传来:“那你怎么想?那小孩多大了?”
问话的声音熟络而年轻,应是关系很近的朋友。
江钟暮站在门后,低垂着头。
谢知意如实回答,又道:“有些难处理。”
“你也知道难搞?我说谢知意你就能不能找个年纪差不多的,那家伙也是个小孩,这里这个也差不多,怎么你就好这一口是吧?”那人的语气有些冲,显然是知道谢知意之前的事。
“我觉得不靠谱,一大学都没上的小孩……不是我过分、专门往坏处想,可这小孩始终还小,心还没定下来,一上大学指不定怎么闹腾后悔呢?”
“你再怎么胡闹,也得找个稳重成熟些的。”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知意就打断道:“她性格很沉稳细心,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江钟暮低头看向从门缝里泄出来的光,在黑暗房间里拉出一片淡淡的光晕。
“那也是个小孩,”那人还是不同意,又加重语气道:“你别忘了那个……”
“我没忘。”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桑我……”谢知意难得犹豫了下,又叹了口气、无奈开口:“我和她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的。”
“你都和她都上床了,还有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谢知意你在骗谁呢?”被称作秦桑的女人语气又急又气。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又道:“那不成……你这家伙想提上裤子就跑?你什么时候那么渣了。”
谢知意一时无言,仍由晚风拂过长发,屋外的缅桂长得飞快,伸长枝条停在窗边,翠绿一片。
“秦桑我和她不会发生什么的,”她再一次强调,语气坚定,早就一个人做好了决定。
“她只是个小孩,一时好感罢了,等我走了以后难过两天,去到大学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多得很,到时候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女朋友,转眼就将我忘的干净。”
谢知意靠着床边,衬衫衣袖被挽起,露出一截细瘦小臂,在明亮灯光下白得晃眼,虚挂的翡翠手镯摇晃。
她眼神恍惚没个焦点,将早就思考重复无数遍的理由说出,脑海里却莫名闪过压在玻璃下的那张草稿纸。
会那么轻易就忘记她吗?
不过是才十九岁的小孩,到时候往大城市一钻,便会发现这世上好玩稀奇漂亮的那么多,过段时间就会忘记这个孤身来到江镇,又无趣又沉闷的女人。
谢知意就这样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己,编造着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电话那一旁沉默了下,才道:“你的意思是只是这段时间?”
“她没有我的任何联系方式,”谢知意回答得快。“会不会太无情了?”那人反倒心软起来。
“秦桑……”谢知意叹了口气,眼帘扑扇。
“算了,你自己决定就好,”那人松了口,只这样说了句,继而话风一转,突然就开始不正经起来:“那小孩长得怎么样?技术呢?爽不爽?”
谢知意大窘,语调骤然提高,警告喊道:“徐秦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