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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239 去世

她脸上皱纹横生,说话时露出的牙齿也是黑的,身上有股浓浓的臭味,靠近她的人基本都捏着鼻子,无人搭理她。

她自顾盯着说话的司机,嘀咕半晌,摇头道,“我看你有点老啊,是不是离过婚的?社会严苛,离过婚的男人不好找对象咯。”

“......”司机无语的侧目,“婆婆,我的事儿不劳你费心。”“啥婆婆!”她竖起眉,纠正道,“喊孃孃。”“......”司机别开脸,问身侧的领导该怎么处理,这人疯疯癫癫的,不会带回大基地吧?荒山野外,领导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但绝对不能解开她的绳子,大家杯弓蛇影,丁点风吹草动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任由她闹起来,大家估计会疯。

想了想,他交代,“带回车上吧。”

公交车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把她锁在卫生间里再说。双手被束缚的人听懂了意思,阴黑的脸绽放出几丝兴奋的笑容来,“终于轮到我坐车了吗?哈哈哈...”“......”

围观的人确定这人只是脑子不正常后回到了自己位置,先前闹着要回家的人也冷静下来,组里的男同事看热闹回来安抚大家没事,“她家人死了,神经错乱了...”基地里面也有这种人,家人朋友全死了,一个人孤零零活不下去,疯了很正常。茉莉说,“疯子才是最恐怖的,上面决定怎么处置她?”

“锁车里的。”男同事说,“那人以前估计是媒婆,拉着要给人介绍对象呢。”

想到那人的样子,男同事打了个哆嗦,看着茉莉道,“地里的玉米还是要少吃,你没看到那人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是黑的...”

茉莉眨眨眼,“这么恐怖?会不会外国人?”

男同事说,“说的华国方言,我们会听不出来?”说到这,男同事瞅了眼顾明月,若有所思道,“她说的方言跟明月的有些像。”

那人咬字更重,普通话也别扭,老一辈的说话都那样,因此是不是顾明月老家的人不清楚。

媒婆,茨城方言....顾明月心里有个猜测,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轻描淡写的问道,“她关在哪辆车里?”“最前面那辆...”

明早还要开工,大家聊了几句就睡了,但因这个插曲,好多人都睡不着了,佟霜菲翻了个身,面朝顾明月的帐篷,“你说附近还有村民吗?”

顾明月说,“不知道。”这儿有庄稼地,以前肯定有人居住在周围,但植物茂盛,找不到任何生活的痕迹,即使有村民,她们也看不到。

“应该安排人守夜的。”上面的人应该也察觉到了人们的恐惧,不多时,路边就有脚步声传来,守夜的人说,“今天起,上面会安排人巡逻,大家放心睡觉。”

脚步声渐渐远去,佟霜菲又翻了个身,“明月,你怕不怕?”

“有点。”初到陌生的地方,周围又是不太熟的同事,根本睡不着,顾明月又说,“但有人守夜就不怕了。”接下来,时不时有翻身的动静,顾明月睡得浅,当外面有人说话她就睁开了眼。天光灰白,几个人提着漱口杯走向路边,政府装了水箱,人们都蹲在路边接水,佟霜菲端着盆过来,“你们要不要水?”

“要要要。”组员们纷纷凑过去,几十秒后,水箱边已经排起了长队,茉莉给顾明月盛水,顾明月摇头,“我忘记带牙刷了,我嚼口香糖就行。”其实她在帐篷刷过牙了,脏水收进空间里去了。洗脸的话有湿巾纸,用不着水。茉莉注意到她口罩下的脸是湿的,且口罩是新的,“大清早就戴口罩吗?”“我怕三血虫...”顾明月直言,“只能把自己保护好了。”尽管要做农活,大家的防护意识仍特别强,没有摘口罩的,顾明月穿着长衣长裤,穿上雨衣雨裤,手套戴了两副,茉莉看了后直竖大拇指,“早知道我也买件雨衣了。”玉米杆爬满了三血虫,不仔细看就算了,若仔细一看,浑身起鸡皮疙瘩。

茉莉说,“我都不敢戴眼镜了。”她昨天戴的隐形眼镜,昨晚睡觉取了后直接不戴了,在这种地方,视力不好是好事。佟霜菲她们也是如此,她们以前就有近视,但永夜里,眼睛又受到了损伤,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人,如今反倒成了助力,看不到那些三血虫,心里的恐惧就会少些。玉米是以前留地里的种子冒出来的,没有丈量过距离,玉米杆杂乱无章,加上杂草,掰玉米棒子的速度并不快。

顾明月带了个背篓,背篓装满的时候,喊男同事。

男同事摇了摇玉米杆,“来咯。”知道做完农活才能回去,倒是没有人偷懒,连茉莉都感不到害怕了,兴奋的跟顾明月说,“顾姐,这个活没有想象中的累人嘛。”

男同事说,“明后天你就知道了。”“不就是撕叶子吗?”坐着干活更舒服。然而不到中午,茉莉就撑不住了,扶着腰喊酸,玉米杆有高有低,掰玉米棒子时而垫脚时而弯腰,三个小时就受不了了。男同事无情的嘲笑她,“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等到傍晚收工,茉莉几乎是驼着背走出玉米地的。看到竹席后直接躺了下去,“好累啊。”

“最累的时候没有来呢。”后两天就是撕玉米叶,手指都肿了,茉莉累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刚开始夜里会失眠,现在倒床就能睡着。做农活比较好的就是傍晚收工,不用加班,顾明月忙完后,去了趟公交车,卫生间现在被当成了洗澡间,附近有池塘,好多人拎着热水来这边洗澡。

当然,基本都是女生。

男生们活得粗糙,在地里搭个草篷直接往身上冲冷水。水里也有三血虫,不过水是过滤过的,勉强算得上清澈,顾明月走到车门边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什么时候到大基地啊?”司机说,“等几天就到了。”

“几天到底是几天啊...”

“五天。”

“哦,永夜是不是过去了?”卫生间的人说,“我看到太阳了,对了,你看到我老公儿子了吗?”

司机对这样的谈话似乎习以为常了,不假思索的说,“他们在其他车里。”“哦。”车里安静下来,司机躺在驾驶位上,脸上露出疲态,看车门前有人,摆手,“洗澡去其他地方。”

顾明月指了指卫生间位置,“我来看看她的。”

语声刚落,卫生间传出激动的喊声,“明月,是你吗?”

顾明月应了一声,“刘孃孃,是我。”

那天刘孃孃跑了后就再没出现过,她们在兴隆镇住了好多天都没发现刘孃孃的踪迹,顾建国偶尔会提起她,话里满是遗憾,基地的媒婆吃香,以刘孃孃的能说会道,绝对能过得好。

刘孃孃拍着铁锈的门,“明月,你爸他们呢?”“他们在其他车里...”

“他们也坐上车了吗?”

顾明月说,“是啊,政府在小城找到了几十辆公交车,所有人都有车坐了,但政府担心大家拉帮结派欺负人,每家人都是分开的。”司机瞥了眼顾明月,没有给她开门,而是小声比口型,“她是你什么人?”

“我以前的邻居,她老公狂犬病死了,她帮过我们。”

那天,要不是刘孃孃突然发疯,那些村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顾建国一直记着刘孃孃的好,便是陆老师生前都忍不住回忆那些老邻居。

她说,“我能看看她吗?”司机摇头,“她疯了。”

果然,一会儿后,卫生间就响起歇斯底里的声音,“春山,你不要死啊,不要抛弃我,儿子,儿子,你怎么了?”

沙哑低沉的哭声响遍车厢,司机走到门边,无奈道,“每天都这样的,我劝你最好不要见她。”

领导的意思是每天给她四根玉米棒子,其他事暂时不管。

以她的精神状态,放出去肯定要伤人的,司机说,“她老公怎么染上狂犬的?”

她不会也有吧?顾明月回答说不知道,她从包里摸出个黑黢黢的饭团,“能麻烦你给她吗?”

司机看饭团颜色不好,估计是在黑市买的变异水稻,基地禁止经商,但黑市的存在始终没办法消灭,外面有些人专门去远地方找粮食运到基地卖。

司机接过饭团,等卫生间安静下来,打开门,把饭团送进去。刘孃孃没了声音,顾明月犹豫要不要走,突然,刘孃孃的声音变了,“怎么又是你?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年纪大了,不好找对象,最好的办法就是脚踏实地干活攒钱,找个基地外面的女人。”

司机见怪不怪,“好好好,我听你的话,这是别人送的饭团,你尝尝吧。”

“事情没有办成,我哪儿好意思收你的东西?我这人做事是很有原则的,不像其他媒婆,三句不离谢媒钱...”“不是我给你的,是别人。”刘孃孃朝外面看了眼,“谁啊?”

“一个想找你说媒的人。”“长啥样?多大年纪了?做什么工作?”刘孃孃一个一个问题抛出来,司机不厌其烦的回答,“长得也就一般,三十岁左右,目前做杂工,工资不错。”顾明月看不到刘孃孃的表情,但从她缓和的语气里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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