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290 淘汰
被推到最前面的戴昀扶了扶鼻梁的镜框,笑得无奈又尴尬。他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顾明月，若非部队那边调阅档案，他爸妈忽然想起顾明月来过医院,也不会闹这么一出。几分钟后，他和顾明月走在田间小路上,不远处是僵持的迷彩制服和白大褂，他用手扒了扒头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他导师让顾明月带他转转,那个男人站在那,既不反对，也不甩脸色。他了解男人,越平静,越火大。
“还好。”顾明月是被几双手推着过来的，路边冒出了许多嫩绿的草尖,再过几天，约莫会长出生机勃勃的绿色来，她低头看路，问,“你还没对象？”以戴昀的条件,在单位找个气味相投的应该不难。
即使不在单位找,集体宿舍的单身女生也有很多。
戴昀苦笑,“有对象就不会被拽到这儿来咯,你们呢,啥时候结婚？”
他以前就见过赵程,身材气度无可挑剔,他自认比不上。“还不知道呢。”顾明月四两拨千斤的回了句，“他们怎么突然盯上我了？”
“发现你各项指标比较正常,和你结婚的话，应该能生出孩子来。”对医学专家而言，面临最大的挑战就是生育问题，天灾对人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不孕不育的原因至今没有找到，如果能在某人身上找到突破口，或许就有治疗的机会。
戴昀直言，“他们想拿你做实验数据。”
“......”顾明月怔了怔，回眸看向海边，金色铺洒，双方分成明显的两个阵营，谁都不理谁，她抿紧唇，“他们要把我抓去做实验？”“不是。”戴昀看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基地的宗旨是以人为本，怎么拿人做实验？他们盼着你怀孕，监测你的各项数据罢了，当然，你要是同意，献血或血浆的话，他们就更高兴了。”
基地不鼓励人们献血，环境恶劣，好多人的数据不达标，献血的话容易出现后遗症，所以医院没有献血车或献血科室，有人动手术需要血，也是先从部队那边找的。关于这一块，医院特别严苛。
“他们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就想看看各项指标正常的人能否正常怀孕。”戴昀不希望引起她的反感，“怀孕后不是要产检吗？他们好奇产检的数据。”天灾后就没人怀孕，人在孕期数据会怎么变成他们也无从得知，因此想做个研究罢了。
“我好久没体检过了，指标有变也说不定...”顾明月说。戴昀叹气，“可不是吗？我也这么说的，他们不信，哎...”他不否认对顾明月有好感，但挖墙角的事他做不出来，“为了耳根清静，你要不趁早结婚？”
“......”她和赵程是假情侣，怎么结婚？“如果你认定他了，晚结不如早结得好，你俩的单身税都就一笔钱，拿那笔钱添置其他不好吗？”戴昀最近实验出了问题，整个人忙得脚不离地，被拖上车来这儿之前，他已经在实验室住了五天了。
顾明月沉眉，“我想想吧。”因是过年，农田里没人，他们围着田埂走了半圈就回去了，戴昀导师不太满意，要留他在这儿做后勤，有医学经验，如果出什么事，能及时救援。
戴昀头发快被扒拉秃了，“等我的实验改正过来就来。”“手里的实验交给你师兄，你就踏踏实实在这儿待着。”
戴昀导师跟戴家渊源深厚，他的话不亚于戴爸爸的，一锤定音，戴昀就这么进了海边医疗队。
为此，赵程手底下的人气得不行，叽里咕噜，没少发牢骚，“他们这么做不是存心膈应人嘛？程哥，你得加把劲，不能让嫂子被人抢走了。”
赵程目光深黑的注视他两眼。对方老实闭上嘴。
然后，顾明月就发现他们来自己的帐篷特别勤，提水，扫地，生火，像保姆似的，顾明月不习惯，趁组员们还没上班，跟赵程提了两嘴，“能让他们安静点吗？”彼时赵程蹲在盆边洗衣服，旁边杵着好几个水桶，每个水桶里都装满了水，他把坐着的凳子推给顾明月，“怕是难，就在刚刚，上面又找我谈话了。”领导也不绕弯子，就说顾明月身体好，是生孩子的料，要他把握机会。
顾明月坐下，望着海上晃悠悠的冲锋舟，“明天其他人也开始上班了，这样影响不好。”
“你忍两天，等其他人接受了培训，他们肯定会走的。”
这几天声势浩大的在海上巡逻是希望震慑对面岛上的人，等两天，巡逻会由顾明月她们接手，小李他们则要忙自己的事儿去。
“我看戴昀那边压力也大，你怎么想的？”戴昀现在像上下班打卡似的，每逢饭点必来找顾明月，也不知从哪儿研究出的生发药物，问顾明月要不要试试。顾明月哭笑不得，告诉他没用，他不信，找A组组长试去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搅着手指叹了口气。赵程笑着看她，“其实戴昀人品不错，没有仗着家世乱来，心思都在医学研究上。”他打听过了，若顾明月真想找个人过日子，戴昀算可靠的了。
“嗯。”顾明月双手搭在膝盖上，“烦哪。”
本以为跟赵程扮情侣就能省些麻烦，如今麻烦更大了，大有不结婚收不了场的程度，“你说，是戴昀导师厉害，还是你领导厉害？”
两人不在一个体系，没法比较。
赵程搓掉衣服上的泥沙，拎着衣领抖了抖，随即将衣服扭成麻花，拧上面的水，“就看谁脸皮厚了。”噗，顾明月没忍住，笑了出来，“背后说领导坏话，你不怕挨处分？”“他现在看我是丈母娘看女婿，顺眼着呢。”
顾明月被他的比喻逗得再次笑出声，“你说他们不会找我大哥说好话吧？”赵程递一个‘你才反应过来的’的眼神，顾明月眉心跳了跳，“我大哥不太靠谱。”
不会把她卖了吧？
别说，顾奇还真想，可惜没那个胆子，他最近成了外交官，天天上岛跟人谈判，每个岛的条件都一样，粮食换果树没问题，但得送些女人过去。说送太不尊重人了，委婉些，她们会安排些女性岗位，让基地同意她们去岛上上班，若有喜欢的汉子，基地不得阻止双方结婚。这些基于女生自愿。反正就是女生要上岛，基地不能阻拦。
顾奇没办法决定，只能代为转达，光是传话就手忙脚乱，偏几个有些年纪的人围着给他介绍妹夫。
人选已经指定了，赵程和戴昀。两人他都认识，人品都过得去，被他们缠着选谁的时候，他很想咆哮句都要，但这样违背了婚姻法，只能转移双方注意，“我妹挑丈夫，我选谁有啥用啊？”
“你不是亲哥吗？”
“我要选了就不是亲哥了，各位老领导，你们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被他爸知道，一顿毒打肯定跑不了。
妹子的婚事他是绝不能干预的。
这些顾明月不知道，她眼里的顾奇啥都做得出来，她问赵程，“基地结婚需要手续吗？”
“不需要，直接拿着身份证去民政局登记就行。”她稍稍松了口气，她的身份证她自己拿着的，顾奇没办法。“不过...”赵程看她一眼，又说，“没有身份证，单位证明也算。”
单位有员工的详细信息，民政局认。顾明月扯了扯嘴角，“总不能违背个人意愿就把结婚证办了吧？”“不能。”看她紧张得攥紧裤子，赵程轻笑，“结婚必须本人到场。”
如果拿着两张证明就能帮人办结婚证，基地不得乱了套了？
“哎...”顾明月双手撑在膝盖上，“烦哪。”
以前是为生存焦头烂额，现在生活稳定，又面临结婚生孩子的烦恼，“赵程，你烦不烦？”“不烦。”赵程把拧干水的衣服放桶里，倒掉盆里的水，见水立刻渗进泥沙里，说，“其实你不用烦恼，外人催得再紧，都不会强迫你做选择。”只要顾明月坚定，没人能左右她的思想。
顾明月琢磨她话里的意思，突然问了句，“赵程，我要是想结婚，烦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了？”毕竟，他也不想结婚。
就像戴昀，虽然每天都来找她，实则并没越矩的行为，一句话就把导师堵回去了。‘她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啊。’
戴昀这两天就是这么应付过去的。
相反，她要是喜欢的话，戴昀恐怕不得不娶她了。
这么一想，心底烦闷一扫而光。
赵程顿了下，顾明月捕捉到他的变化，弯了下眉，“你说得对，我不结婚，他们还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不成？”
“嗯。”吃过晚饭，送走戴昀后，她坐冲锋舟去对面岛屿瞅了眼，为了吸引女生光顾，岛民沿着海滩的椰子树挂起了彩色帆布，远远瞧着，特别有意境。他们对基地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哪怕扮猪吃老虎，基地也不好明面撕破脸。
几番交涉，双方签订了和平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