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救她 - 和离后首辅他火葬场了 - 张部尚书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41章 救她

暖风吹雨,满地飞花。

陆松节踏过雨丝霏微的青石板道,沉默地拾阶而上。

暮春虽短,敬宗却未能撑过,于春末殡了天。当夜,司礼监掌印黄d便对百官宣读敬宗遗诏,太子赵恒继承大统,黄d与陆松节同为辅臣,以继敬宗之绪。

新皇即位,诸事繁琐,陆松节参与处理先皇丧葬事宜,安排赵恒登基仪式,提议推行新法令……再抬眼,已到了四月中。

紫宸殿内,未满九岁的新帝赵恒一袭明黄罗纱龙袍,正蒙着眼睛,与几个内宦狎戏。他年纪尚小,贪玩好动,对自己身份转变的感知不强,但他知道,自己若像从前那样做派,容易被母亲上官氏训斥。

至于陆松节,总对他笑眯眯的,赵恒很喜欢。

陆松节前儿给他呈了份奏疏,说皇甫冲公然挪用工部款项给自己修建宅邸,那宅邸高处所用木材,竟比皇宫内殿的更好,请他彻查此事。赵恒挥挥手就准奏了。

皇甫冲祸乱朝纲已久,除之可收拢人心。他一高兴,再准了陆松节推行新法令的提议。此令非同小可,不到一日,反对的奏疏就堆满了桌案,其中涉及官员考核、治理贪腐与丈量土地三条法令,反对声尤其大。

赵恒不想理睬,只让大臣们有意见,就找陆松节与黄d。

他独自在紫宸殿内开心玩耍,蒙眼捉内宦,摸到个衣料滑软的,以为是黄d,扯开眼罩一瞧,却是陆松节。陆松节忙行礼道:“皇上。”

“陆师保?”赵恒瘪瘪嘴,倒也不是讨厌见到陆松节,只是最近骂陆松节的声音太多,他来,大抵都是为了正事。

陆松节浅笑道:“臣请皇上恩准,给吏部调几个人手。”徐太安势单力孤,需要些助力。最近吏部的事情也多,动不动就有官员闹着说,陆松节惩治贪腐力度过大,难免矫枉过正,导致各部无人可用。

黄d躬身过来给赵恒擦汗,赵恒有些不耐烦:“准奏。以后这种小事,陆师保不必知会朕。”

赵恒坐回宽大的紫檀木圈椅上,足尖晃了晃,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亮道:“陆师保,朕昨儿瞧着个小宫女甚是美貌,不知你可否让母妃把她赐给朕,伺候朕?”

这种事情上,陆松节总是顺他心意的,但这次陆松节还没开口,黄d却温声道:“皇上,您就别为难陆大人了,您这样,回头太后该责骂奴婢们教坏您了。”

黄d素来不喜他狎戏宫婢,赵恒觉得没意思,哦了声。

陆松节这次来,不全是为了新法令。北边鞑子蠢蠢欲动,他打算把萧于鹄调到北部御敌。他若直接杀了萧于鹄,白婉必定不快,不如先把萧于鹄调离盛京,让他们生而分离,时间久了,感情自然淡了。

他亦有手段折磨萧于鹄,譬如写信打点边将,克扣萧于鹄粮饷……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让他无暇顾及白婉。

无论如何,萧于鹄既敢威胁他,他也不能让萧于鹄顺遂。

赵恒不认识萧于鹄,陆松节还没说完,他悉数准奏了。他打了个哈欠,陆松节知趣行礼,退了出去。黄d给赵恒呈上蒙眼的布带,跪下给他捏腿,柔声道:“皇上,奴婢倒有件事想跟您商量,这萧于鹄乃良将之后,若一直放在北地,实在是暴殄天物。倘若他这次能把鞑子打退,您就把他调回盛京,擢他为京营提督,总领京营军如何?”

京营军乃大靖朝最精锐的军队,京营提督权力非同小可,不过现在京营军实际由监军黄d管辖,他没有忘记萧素馨的请托,意图提拔萧于鹄。

赵恒尚理不清这些弯弯绕绕,但知道他与陆松节都不会害他,便又点点头。

赵恒连陆松节布置的课业尚且不能完成,遑论处理这些朝务,只是被他们两个一闹,再没玩耍的心情。

*

处理完萧于鹄事宜,陆松节去了趟严氏酒楼。

他开始推行丈量土地的法令后,继父严Z在老家所置的田地也要一并清算。为了避免这贪婪的老头拖他后腿,不得不耐心游说。

大靖朝可耕作的土地本就不多,特权阶级所享有的耕地却无需缴纳赋税,依着这样的便利,他们又继续侵占民田,逼良民为他们劳作,时日久了,他们手里的地越来越多,国库却日益亏空。

厘清耕地面积不过是为了税改,充实大靖朝的国库。陆松节心知,许多依靠权势侵占民田的皇亲官绅定会反对此法,可这是杨修死前对他的请托,他无法说服自己,不顶着压力推行下去。

好在白婉近来温顺,他便觉得自己背后尚有个柔弱的肩膀可以倚靠。

即便是强扭来的倚靠,时日久了,等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强扭的瓜也甜。

途径意和琴坊,陆松节忽然看到丫鬟芸佩的身影。她似乎刚从药铺的方向回来,手里提溜着两包药。

陆松节眉头轻皱,让车夫停下。

他已亲自给白婉请了调理,芸佩为何私下买药?她自己病了?还是白婉有事瞒他?说起来,白婉已调理了段时间,小腹却毫无动静。陆松节想了会,眸色渐阴。

*

傍晚,白婉得知萧于鹄被急诏调往北部抵御作乱的鞑子,莫名心慌。她是忘了,就算陆松节不杀他,也有别的方式磋磨他。

她不能天真地认为,萧于鹄一个擅长海战的武官,突然被调到北边,和陆松节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她的委曲求全,换不来他对萧于鹄的宽恕,退让便没有意义。

白婉怀着心事回到小宅,却见陆松节就坐在院子里等她。他不复先前温和,眉宇间乖戾阴鸷。

深色树影下,悬着盏锦鲤灯笼,灯火幽幽,映照出他霞色交领长衫上流光的暗纹,那骨节分明的手立,攥着包药材。

芸佩缩在门槛后,目光闪躲。她为自己受不住陆松节的威压而气恼,为自己这些日子无法帮白婉自责。

陆松节倒疲于罚她,只是想等白婉回来,讨个说法。

白婉停下步子,陆松节便掀睫视她,“婉儿,你背着我买药?”

他的口吻听不出愤怒,但白婉想,他不至于为此喜悦。他的心亦被她伤得显出裂痕,有时候很生气,却已不知道如何发泄。

白婉定了定神,终于道:“是,陆松节,我不想怀。”

“不想?可你吃这些伤身体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呢?”陆松节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自己的不悦,起身走近她,像是教导自家不听话的小孩,“你身子已经有亏损了,再这样和我闹下去,伤的是你自己。”

白婉却轻哂,别过脸不看他,“陆松节,这句话该由你说吗?倘若你不逼我,我也不必吃药。”她说着,又觉得悲凉,“当初我盼着孩子的时候,你如何待我的?我这般亏损,到底是因为谁?”

“都是过去的事了!”陆松节骤然高声道,他气得额前青筋爆了,攥紧她胳膊的力道不觉加大。看到白婉那双清冷的眸,本想发作的情绪不得已又压下去,有些可怜恳求道,“婉儿,婉儿,我们向前看,你现在没有孩子,不明白自己的心,等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你是离不得我的。”

白婉心中酸涩,不禁抬头看着月色,眼底一片冰凉。

即便他说得诚恳,她却知,凭孩子维系他们的感情太难了。

他定只是不甘,因为不甘而圈禁她,迟早也会因为别的什么缘故放弃她。她不能奢望,有一天他再面临需要权衡利弊的选择,会不会又放弃她,或者连她和孩子一起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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