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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十)

暴风雨前(十)

男人的目光寒冷如冰,看着汗水一滴,两滴,沿着发梢滑落,溅在云思浅的脸上,浸湿了那抹鲜红的缚眼带。她艰难扭转着头,手腕上的绳索入皮入骨,每一丝轻微的扭动,都让她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沉静的脚步声或近或远,伴着洞房内摇曳的喜烛,回响不绝。云思浅紧抿着皴裂的唇瓣,细微的喘息声也在痛苦地颤抖着,她哀求道:“陵州……”

她的嗓音已经沙哑,魏陵州便站在一旁,身披鲜艳的红色长袍,目睹她备受折磨,他深邃的黑瞳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神色却是异常的冷漠与严峻。

忽然,他挥手让暗卫暂停,伸手握住云思浅的下颌。

“那晚本王在边境与高壑作战,几个朝廷的人会埋伏在那里,他们的人烧了我们的粮仓,本王抓了这些人,仔细盘问,你猜他们是谁的人?”

云思浅看不到魏陵州的脸,只觉得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其中一副面孔格外眼熟,本王想了想,那是十年前诬告本王的云家家丁,他自称是云皇贵妃的人,阿浅,云孟遥是你姐姐吧?”

耳畔没有了声音,脑海中一片混乱。云思浅来不及思索那么多,她松开牙,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你怀疑我?”

魏陵州没有回话,紧接着叮一声,掣出罡敖刀。那是他送她的防身武器,却被萧驭之当成定情信物送还回来。

“这是什么?”他展开那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情话,还有许多通讯记录。

云思浅脸色瞬间苍白,“陵州,我是骗过你,但我从未害过你。”

这话说的,她略微心虚,“虽然我不知道萧驭之埋伏了多少眼线,可是我早就告诉你,赋阳令是假的,是你不信的,如今何苦要来怪我……”

“边境打仗,千蛊门损失惨重,就算这次你无辜,但是!”魏陵州的声音陡然凌厉,“你为了他,在我身边埋伏五年,如今他来了西澜,你都一个字不对本王提起,你敢说这些年,你不曾有一刻泄密?!”

“不是我!”云思浅闷哼一声,“魏陵州,你傻吗?事到如今,我为何要背叛你?”

魏陵州眼中掠过一抹痛楚,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他缓缓地屈膝,指间轻撩着她的面颊,低声道:“本王对你已经够宽容了,阿浅,若你当真无辜,就证明给我看。”

云思浅摇头:“不要……陵州,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就算你从未信过我,可是,难道我们就没有感情吗?”没有了武功,我就什么都没了。

洞房中陷入死寂,云思浅喉头哽住,眼眶逐渐蓄满液体,不知是血,还是泪。

“本王确实从未信过你,不信你又如何?”他声音僵硬,“纵使你机关算尽,本王可曾有过真的抛弃你吗?”

魏陵州紧握罡敖,刀锋闪烁幽蓝寒光。

“动手吧。”

“……”

“不……!!!”

尖锐的针刺钻入血管,云思浅呼吸一滞,瞬间不说话了。

身体猛地绷紧。她忍了又忍,最终痛苦的低吟还是从唇齿破开,喉间上下窜动着,溢出诡谲阴凉的喘息。

“阿浅,不要恨我。”

“恨你?”云思浅声线颤抖,却隐约散发着冰冷的决绝,“我只会恨自己爱错了人。”

忽然,她的嘴被一只大手捂住。

沉稳的声音吹拂着耳廓,“别这样说,阿浅,我爱你。”

无数幻影如同前尘旧梦的魂魄,她在皇宫中习武苦修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纹姨的嘱托尤在耳边,浑身的血管像是几条扭曲的绳索,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深邃的沉寂中,器具从托盘中被一次次摊开,清脆的碰撞犹如丧钟敲响,血与汗珠滴落的声响,那是她苦修五年的内力,正在一点点消散。

突然,一段模糊记忆闪过,魏陵州仿佛窥见她的记忆碎片——

他们初遇的树林,在那间小小的茅草屋,少女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在天仞宗的那场鸿门宴,她为了蛊王的尊严,甘愿在肋骨打上象征着忠诚的烙印;

他决定与高壑贵女和亲那晚,她救下中毒镖的他,并肩作战的黑夜,她徒手替他挡下箭矢;

生死相依的荒野,她照顾重伤的他的日常起居,还有半梦不醒时,云思浅铤而走险,用嘴给他喂下以毒攻毒的汤药……

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的心反复拉扯,最终理智回神,魏陵州猛地叫停,但为时已晚。

执行任务的暗卫被吓傻了,“主……主上,您还好吧?”

只见云思浅面色如纸,气息微弱如游丝,她躺在他怀里,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垂下脑袋。他松开绳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半响,才冷冷地道:“武功已废,你们去领赏吧。”

云思浅仿佛听到了他的话,狠狠一抽搐,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混沌中逐渐恢复意识。

浴室边缘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男人细心地调节着水温,水面摆放着几朵新鲜的玫瑰,花瓣在温水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芬芳。

魏陵州温柔地给云思浅洗澡,他知道她刚被废掉武功,身体虚弱得一塌糊涂。

废武功这种事,如果是菜鸟,废了就废了,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顶多吃睡几天就补回来了。

可是对于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需要斩断全部经脉,再将内力彻底粉碎,那种痛苦是难以想象的。武功越高,被废除的武功以后,就越虚弱。

其实看到云思浅被绑住四肢,长针刺入身体时,他的心里有过一丝犹豫,但想到她卧底多年,而现在的他再也没有任何筹码去冒险了。

最终,他还是狠心看着她被扎成刺猬,暗红的血泡从她口中喷出。

只是如今事成,满心的怨恨逐渐散去,魏陵州深吸一口气,恍惚间,心口的怒气转化为酸涩。

他将云思浅抱起,小心翼翼地让她靠着浴桶壁,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而她,却不再和他讲话。

魏陵州轻轻地用毛巾沾湿,然后轻柔地擦拭着云思浅的肩膀和背部,避开她身上的伤口,生怕弄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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