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七)
相依为命(七)
噗!!!
一口血喷涌而出。
“阿浅!”魏陵州拖住云思浅的上身,让她的后背靠在他的怀里,“你怎么了?”
云思浅满口腥红,双手颤栗,紧紧攥住头发,大口大口呼吸,强迫自己清醒。
她擡眸看着他,怒目圆睁,那双浅色瞳仁透着隐隐的恨意,仿佛想起了什么。
魏陵州慌乱地搂住她:“阿浅,哪里痛?”
“陵州……”
这种痛她再清楚不过了,分明是蛊毒发作的症状。
云思浅唇角溢出汩汩的血,上气不接下气,“你懂苗疆蛊术吧。帮我,帮帮我。”
“你在说什么,苗疆蛊术?”
“我身体里有你下的蛊,如果没有你的解药,我会死。”
“你在说什么,蛊毒乃丧尽天良的邪术,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是我的妻子啊,我怎会这样对你……”魏陵州不明就里,他失去了记忆,自然也不记得苗疆蛊术。
可眼下已是穷途末路,就算云思浅出去打猎,也很难猎到食物,更何况,她还要拖着一具时刻提防发病的身体。
平时里千蛊门的奴隶都会定期检查身子,也会时不时备着蛊酶,一旦蛊毒发作异常,或是出门在外,难免需要应个急。
一般能忍半个时辰都是强悍的,许多蛊毒发作之人,若不能及时获得解药,宁愿自戕,都不愿苟延残喘。
行囊一日日空下去,褚庄严给的食物和草药快用光了,怀里的雪莲时不时会翻翻肚皮,自从上次放过血后,它发作的次数也少了,可它身体里的白骨毒依然存在,这毒已经深入骨髓,直到死都无法摆脱。
虽然慕容天仞还没有跟来,但眼下越是平安无事,云思浅越忐忑。
无论如何,她不能跟着他饿死在这里,得找个出路才好。
云思浅想到自己的处境——
这里不是蛊师殿,魏陵州又不记得蛊术,若她每隔两三天都要来这么一下子,那种罪她如何忍耐?
这一日,云思浅安顿好魏陵州睡着,穿上他的黑披风,穿过脚下骸骨,杂草丛生,沿途走着,忽然远处一个小人。
她下意识握紧刀柄,向那个小圆点走去,却意外看到了一个婆子。
“婆婆。”云思浅稳步前行,“请问这座山可以猎到食物吗?”
许多尸体腐烂散发的臭气能将人熏晕,只见婆子一咧嘴,看她一眼。
云思浅脸色灰灰土土的,头发数日没有打理,却掩盖不住那双清愁的眼睛,含蓄又神秘,还有种淡淡的忧伤。
婆子露出和蔼的笑:“这位小娘子真俊,不像这山野之人,如何流落至此?”
“说来话长,我与丈夫被仇家追杀,一路逃亡到这里,好不容易有个落脚处,却无意暴露行踪,我们来这里几日了,已是穷途末路,我丈夫还有伤在身咳咳……”
云思浅扯出袖子捂嘴。
看着纯白的中衣袖口染上腥红,她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她绝对能看到一张被蛊毒折磨得憔悴不堪的脸。
婆子见她身体不佳,道:“我家里有食物,小娘子若有需要,可以随我同去。”
云思浅捂着嘴,摇头说:“我的夫君还在等我,不能让他等太久,婆婆若能告诉我,哪里能寻到食物,在下感激不尽。”
“这不难。”婆子摘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取出干粮和一壶水,递给她,“这些你先拿回去,等你们吃完了,可以再去我家。”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婆子抿嘴一笑,“别看这里破败,曾经周边都是村庄,后来北部的高壑人闯进来屠杀村民,还在河里下了毒,才成了这副景象。如今活下来的人家寥寥无几,也是活一天,是一天。我们的家就在这条河的对面,你们若想活命,总不该这样单独行动,需要有人依靠才好。”
云思浅谢过婆子,抱着她给的食物和水,越过这条冒着毒泡泡的绿水河。
回到破败的房屋,他们吃下干粮和水,魏陵州问:“这些都是从哪弄来的?”
云思浅:“你不要问了,好好修养吧。”
后来的几日,一切都是正常的,然而云思浅心里却总有一丝不安,似乎这种诡异的氛围笼罩着她。
想到这里遍地僵尸骸骨,却只有这么一个婆子,没有别的活人,怎么说也不太正常。
两日后,她按照那婆子指的路,亲自去了一趟,此处确实是村庄,同时也有一些断壁残垣。
她一擡头,又看到了那个婆子。
与上次不同,这次二人一碰面,她就觉得对方正上下审视着自己,像是打量一件礼物似的。
婆子笑嘻嘻道:“原来是你呀。”她维持着凝视的眼神,与云思浅对视的一刻,又恢复了笑容。
云思浅被看得不自在,却听那婆子问,“小娘子有夫君,想必是生养过的吧。”
“没有。”
“可惜了。”婆子口中啧啧惋惜,绕到她身后看了看,“这胸,这屁股,倒像是个能生的,恐怕是家里男人不行,亏了娘子这块好地。”
云思浅脸色微变。
婆子:“娘子前来,所为何事?”
云思浅:“这里僵尸太多,家里也没什么现成的粮食,我正想去猎点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