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心意
第169章心意
蔺晨停住了脚步，他看着燕重锦的眼睛，亮亮的，似乎没有什么探寻之意，更没有嫉妒之情，可她为什么要问云珠呢？燕重锦见蔺晨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又犯了老年人爱管闲事的毛病，一看蔺晨就属于很有自己意向的人，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可自己偏偏还是问出了口，虽然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蔺晨好，可蔺晨并不一定这么觉得啊！看看人家为难的样子，自己怎么就这么多嘴呢？燕重锦开始自责，准备找个什么话头岔过去的时候，蔺晨却突然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当年孤身一人流落北戎，心里不念着家人是不可能的，母亲身体不好，总担心母亲挺不到自己回大周。心里更惦记的是那个还没有我腿高的小妹，母亲出自书香门第，和做武将的爹爹并不太和。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想让我走仕途、考科举，可我毕竟是男儿身，蔺家的男儿只能死在战场之上，母亲也没有办法。后来小妹出生了，我想妈妈是想把小妹教导成大家闺秀的样子吧！可小妹从会走，就喜欢舞枪弄棒，就知道她继承的也是我们蔺家的血统，我才担心小妹和母亲在一起，会有很多矛盾。”蔺晨想到自己走那日，小妹哭着抱着自己的大腿说：“哥哥，你快回来，妈妈不让我习武，你在家，她心情好，就不会管我了。”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潮，若是知道母亲把妹妹逼到那个份上，说死他也不会一直待在北戎。
“都过去了，男男现在很好！”燕重锦想拍拍蔺晨的肩膀，发现自己真的太矮了，只能拍了拍蔺晨的胳膊。
蔺晨赧然，摇摇头，继续说：“在北戎的日子里，我曾经救过云珠一次，之后巴鲁总带云珠来，我因为云珠和小妹的年纪差不多，看到云珠就会想起妹妹，所以对云珠很有耐心。大概云珠那时候也很寂寞吧！所以总会待在我店里，我也会指导习武，却没想到她会把一颗心系到了我身上。”
燕重锦突然有点恨这些男人，眼前的蔺晨，后面的赵裬，既然不喜欢人家干嘛要给人家错误的暗示呢？一开始拒绝或者远离不就好了吗？
“云珠是不错的姑娘？”燕重锦试探着说。
蔺晨苦笑了一下，“我本就是从北戎归周，在很多人眼里，我跟叛徒也没什么区别。陛下圣明，让我驻守灵武，不亚于将国家安危赌到了我身上。如果我现在再和北戎有什么瓜葛，朝臣又会如何质疑陛下？我也会非常艰难。”
燕重锦见蔺晨说得直白，便也不想拐弯抹角了，“其实看得出巴鲁的用心，带云珠来，第一可能就是离间你和父皇的关系，所以，男男能嫁给赵裬，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保障！”
蔺晨转回身，望着脸已经如红梅一样娇艳的蔺胜男，“终究是舍不得让男男的亲事中再掺杂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燕重锦点点头，心里暗暗给蔺晨挑了个大拇指，蔺家的家风不错，养出了这么正的铮铮男儿，北疆在他的镇守下，确实会给大周筑起坚强的壁垒。
“侯爷放心，父皇定然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侯爷不必多虑。不过侯爷过完年就是而立之年了，也该考虑为蔺家延续香火了。”燕重锦边走边说，很自然地，又把自己代入到燕老夫人的身份。却忽然感觉蔺晨没有跟上来，回过头，便看到蔺晨依旧驻足于梅树下未动。魁梧高壮的身影趁得一袭黑色长袍挺括有型，双目如星，坦然地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可等了半天，依旧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蔺晨看着梅树下娇小的身影，如花的面容，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将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既然没有结果，便不要自寻烦恼了。
回城路上，两辆车在望湖楼街口分道，坐在车里的蔺胜男掀起车帘问蔺晨，“哥哥，你和锦儿谈了什么，谈了那么久？”
蔺晨骑在马上，望着前面的路，稳稳地说：“谈你和太子。”
蔺胜男脸一红，娇呻道：“哥哥，又拿我打趣。”
蔺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调侃自己的妹妹，他目不斜视，仿佛能看到不远的将来，“男男，如果你真喜欢赵裬，就嫁吧！哥哥在北疆给你、给大周撑起一道高墙，让赵裬连背叛你的想法都不敢有。”
蔺胜男脸色一变，“哥，武将最忌拥兵自重。蔺家祖训便是领兵不过万，你这样万一被赵家忌惮怎么办？”
蔺晨一笑，“小妹，祖训对与不对，没人验证过，我想让蔺家在我手里发扬光大，我想让你立于赵裬身旁，光芒万丈，我想让你随心所欲地活着。”
蔺胜男忽然觉得自己脸上一凉，一大片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脸颊，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今天还有一个人也说了一句话，“我要变成最伟大的君主，让每一个质疑你的人闭嘴。”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终究是黯淡无光，却因为这两个男人的存在，让自己觉得如此幸福。
蔺胜男放下窗帘，抱着腿，无声的哭起来，安平侯府那段黑暗无光的岁月到底是一去不复返了，她可以选择她的人生，无论是做太子妃，还是做驰骋沙场的巾帼女英雄，都由她自己说了算，锦儿说过，女人就要将命运捏在自己的手中，锦儿能做到，她也可以。
燕重锦可没这份幸运，坐车的一路，被赵裬戳了一路的额头，赵裬啰啰嗦嗦一路，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意思，就是自己的脑袋里进了什么不明的东西，竟然和巴鲁定下那么不靠谱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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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重锦没解释什么，她知道赵裬是好哥哥，但也不想让赵裬干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怎么走，她是没有想好，但她还是不想靠着任何人走，哪怕是自己的哥哥，父亲，靠惯了，有一天靠不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