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相见

第101章相见

此时连接正阳门和神武门的大路上红毡铺地，净水泼街，两边店铺很多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大街两旁挨挨挤挤地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不时从人群中传来一两声的议论，有的是吹嘘宋煜是战神转世，有的说秋陌文武兼备，传得神乎其神，反正这些远离战场的人是有权力在这里议论战争，那些日子在灵武，燕重锦看到被北戎侵占数年之久的北周子民，一个个脸上充满了麻木，他们并不觉得被收回了有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可能过几个月，这里又成了北戎的领地，能走的都走了，只有这些走不动的老弱病残才守在灵武。燕重锦回到京城，就找到太子，让太子跟皇上进言，找一个妥当的人选去灵武做地方官。派去的是户部尚书的孙子——吕蒙正，燕重锦非常怀疑，可赵裬却让她拭目以待。哪个高门的子弟会去边关做官，既然定了，她也没法说什么！现在秋陌和宋煜回来了，那至少说明吕蒙正还不错，否则，以秋陌的个性，吕蒙正做的不好，要么秋陌就不会回来，要么就是吕蒙正被秋陌带回来。可北疆一直有喜讯传来，估计吕蒙正做的应该是不错的。同时也说明蔺晨这个北疆大元帅也站住了脚跟，至少都是喜讯啊！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欢呼，满街扬起了鲜花，燕重锦这才拽回了神思，往远处看，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整齐地从城门走来，旌旗招展，一面火红的大周旗下，宋煜一身金盔金甲，血红的战袍在身后烈烈生风，配上他有些粗犷的五官，真的如金甲战神转世一般。燕重锦眯着眼笑起来，自己的孙子真的长大了，还以为他没心没肺的样子，一辈子都会做个快乐的纨绔，没成想蔺老将军的离世，成就了他今日的辉煌。望着宋煜身后的人，燕重锦忽然觉得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秋陌依旧是一身白袍，头上戴着白玉冠，那顶玉冠是及冠时，燕重锦送他的。出征边关，他怕自己回不来，就悄悄地藏在了行囊当中。瘦削的脸颊让他面容更加棱角分明，一扫从前的温润，多了几分犀利，从前合身的白袍，现在也略显宽松，虽然在一众秋陌拥趸者中，秋陌依旧是玉树临风，神仙转世。可落在燕重锦眼里，自己的孩子却清瘦太多了，此次边关之行，简直是把自己家孩子送到鬼门关上走一遭，折磨得都没有了人形，胸中好像被什么重击几下，痛得忍不住流下泪来，全然忘了自己也是早几个月从北城归来，把皇后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云锦和羽缎惊讶地看着燕重锦的泪水，怎么会流泪呢？喜极而泣。不至于啊！算一算也就一个月没见，怎么就成那样了？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又怎么理解燕重锦这颗做奶奶的心呢？

秋陌跟在宋煜身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好在有宋煜在前面兴奋地和百姓招手，才不会显得秋陌的冷淡。秋陌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刚刚看到望湖楼，想起上次姨祖母没见他游街，抱怨了好几天，错过了这次，一定会更失望吧！

想到这里，秋陌就恨不得立即跑到燕重锦坟前，跟自己的姨祖母说说话。不经意间，一抬头，就看到望湖楼的二楼，探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虽然做男装打扮，却掩饰不了脸上的媚色，是她？秋陌并不意外，她会来迎他，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了。可为什么满脸的泪水呢？明明大街上所有的女人女孩都是一脸的兴奋，为什么她会流泪呢？

燕重锦伸出袖子粗鲁地擦了一下模糊的双眼，自己这是怎么了？回来就好，大不了每天给他补就是了，丢掉的那点肉，只要在她眼皮子底下，两天就让他补回来。下定决心，再抬眼看，发现秋陌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目光中充满了不解。

燕重锦忙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使劲挥了挥手。

“这个傻丫头，刚哭完，就笑！”秋陌在心中暗暗地嫌弃着，目光却一直没有从燕重锦脸上移开，燕重锦那红红的眼睛，还有刚刚用袖子擦过的明显发红的脸颊，忽然就和姨祖母那张脸重合到一起，姨祖母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我，也会是这样又哭又笑的吧！鬼使神差地，秋陌伸出手，冲燕重锦挥了挥。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看秋大人冲谁招手了？”“是谁呢？听说秋大人的红鸾星动了，是不是他中意的姑娘……”望湖楼这边的人却纷纷在说：“秋大人跟我招手了……”本来有序的观看场面一片混乱，旁边站立的士兵一横手里的长戟，喝到：“别吵，秋大人是跟楼上招手呢！”

等人们抬眼往望湖楼看去，发现那扇开着的窗子里根本没有人。

秋陌看着消失在窗口的身影，尴尬地收回了手，上次她远赴边关，救了危在旦夕的自己，还在自己身边守了那么久，他觉得她似乎转性了，至少像一个正常的姑娘了。可自己刚冲她挥手，她转身就跑，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抱怨着燕重锦，倒是冲散了刚刚想起姨祖母的愁绪。

云锦跟在自己主子身后，简直尴尬死了。怕羞就别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看男人，好容易男人有了回应，她还跑了，自己的主子怎么这么上不得台面啊！那秋大人是神级别的，平时都不会给任何一个女子一个眼神的，这今天好容易有了回应，还被自家主子生生给撂到了那里，搁谁能愿意啊！

燕重锦可不知道云锦心里戏这么多，她风一般跑到后厨，指挥着云锦和羽缎拿菜，一旁的厨子举着勺子刚要出声，却被一边的老厨师拉住了，悄悄在耳边说：“掌柜交代了，这位爷就是把望湖楼点了，也别拦着！”吓得厨子连忙把手里的勺子递了过去，燕重锦诧异地看了看，想想御史府上真的可能没有应手的炊具，随手接了过来，还对他点点头，“小子，你有前途！”弄得厨子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