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开新坑

绝不开新坑

端午那天，郁姝是和同学们一起约好了看划龙舟的。

上午九、十点，河边已经围起了很多人了。

这种热闹的场景后来很少看到了。因为大家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之间也陌生，还怕聚集引起些不好的事。

河边有老人携带了一个大挎篮，篮子里是棕叶。

撕掰撕掰，编成手绳，套了个红细线进去。还有卖冰凉粉、醋凉水的。

玉米站在肩头，每经过一个‘摊位’就要睁大葡萄眼看看，很有些兴味。

郁姝实在长得太出挑了，过路的人看见穿行着的少女，即刻地就要给她让让路。

下面河畔有人翻下去近距离看，远远地就看见人携着船一声一声歌、一句一句鼓来了。

“小玉！我在这！”

“我们都在这！”

夏琪琪她们已经窝好了位置，几个人手上都端了杯冰凉粉。

“怎么你们聚得这么快。”

郁姝喝了一口夏琪琪递过来的冰凉粉。

“一下车就碰上了，你从另一个方向来，当然是看不太见。”

周长青拿着望远镜的手放下来，转给钟翠。

“望远镜也没看到你。”

郁姝笑了笑，等着龙舟过来。

她出门前才刚刚上传了端午的小漫画。

这次，她画的是一个忧郁的爱情故事：

百年前的春城有户诗书人家。鼎盛时期也曾被叫做林半街。

因为这半条大街都只是人家的院子罢了。

但好景不长，国家动乱，家里接连不断的丧事，这家的少爷只能停学了。

他叫林天赐，这位油头粉面爱艺术的少爷回了春城之后，面对亏空的本家，只好自己出去寻些生财之道。

他会写字会作文章，进了报社做编辑，某天他随着大伙一起出采访，途中却被军阀抓走。

是位善水的女子救了他。

河里水流是那样湍急，是那样乌黑吓人，女子的刘海蔫巴巴撇在一边。

卷翘睫毛下一双细长眼：“你是个好人，多谢你为爷爷讨公道。”

内心神然一震，旁人只会夸他出手阔绰、讲派头。

林天赐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端详面前这女子：“你是老河工的、孙女？”

“我叫春桃。”

她讲起这名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骄傲。

因为是春天又是爱吃的桃子，只是不够文气。

这对年轻人就这样结识了，军阀败走，又来了新军阀。

将这些文人请了回去为前线做赞稿，林天赐只是一油头粉面公子哥，但越是这么个身份，就好像越要觉醒些什么似的。

端午节前。

城里要举行龙舟比赛，城里原来还有这么多壮劳力。

军阀笑了、拍手大笑了、对着地图开怀大笑了。

林天赐知道端午后，这龙舟就要变成送命的草船了。

谁的肉.体不疼呢，谁的肉.体就要贱一些呢。

那他要如何阻止呢？

阻止不了的。但可以引进光明的力量，他和春桃告别，要去做引路人。

五月五、过端午。

春桃喂他吃了最后的粽子：“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在路上终究还是被迫分开了，春桃活下来了。

林天赐的小船，却还停在血色的河面上。

他眼睛里都是泪，胸口血冒不止，真的、真的、太疼了……

画面最后，春桃变成小孩，牵着小狗，走在盛世的河边。

小狗受这端午热烈氛围的影响，鼻子左攀右附。

鼓声震动，龙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