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1章飘香剑雨(48)
第2171章飘香剑雨(48)
只见万夫人茫然摇了摇头,又自放声痛哭起来,万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更像是什么话也没有听到。他干咳一声,回过头去,望向孙敏:“那两位前辈怎样了?”
孙敏长叹一声,还未来得及答话,却听凌琳已自在她怀中俏语道:“妈,人家在问你话呢。”
孙敏目光再次温柔地落在她爱女身上!心中真是悲喜交集。
她见到了这种情形,自然知道她爱女已对吕南人有了极深的情感,这她非但不反对,而且还高兴,因为她知道面前这年轻人,是可以付托终身的,但她又怕这仅是她爱女的片面相思,她深知琳儿的脾气,如果真是这样,定必造成悲剧。
她又愕了一会,方叹道:“你们早来一步,唉——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种冤家。”
她悲哀地叹息了数声,方道:“刚刚你们走了,我本来也想跟去的,哪知我刚一转身,那边我姐夫——万大哥已走了出来,他看到我,像是一愕,我大姐也出来了,看见我,立刻就呼出声来,我和大姐已有许多年不见了,上次我来的时候,北修——”
她眼眶一红,伸手微拭,方自接道:“唉——就在这时候,那姓许的又大骂了起来,我看见万大哥的面色,铁青得怕人,大姐不住地说:‘你们两人有什么冤仇,拼了这么多年命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万大哥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大姐的话,我看到姓许的和万大哥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直像是有杀父深仇的,就也劝道:‘许大侠,世上没有解不开的冤仇,你又何苦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看不开呢?而且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呀。’
“但是——唉,这姓许的眼睛瞪得就像铜铃一样,竟也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吕南人暗叹一声,心想:“看来自从无量山巅之事发生之后,这两人的仇恨果真越结越深了。”他突然想起妙手许白大喝一声“还我血来”的样子,忍不住心头一凛,只听孙敏沉重地叹息着接道:“于是我向对面的万大哥高呼:‘万大哥!你难道不替大姐和侄女儿想想吗,你这样——’哪知我话还没有说完,万大哥突地一抬手,抛出一条彩带来,那姓许的哈哈大笑着道:‘老猴子,果然还有种。’笑声未了,他人已过去了。”
她轻轻一叹,心里像是在暗暗赞佩着这“姓许的”武功,但她口中自然不会说出来。
她只是接着道:“我只当那姓许的一过去就要动手,哪知他掠过去后,却先向已忍不住痛哭起来的大姐当头一揖,说什么他和万大哥实在有不能解的冤仇,今日无论是谁杀了谁,他对大姐都很抱歉,他说:‘因为让一个没有犯过什么错误的人受罪,的确不对,但这只能怪姓万的,不能怪我许白。’大姐就问他是什么仇恨,这么深,他看了看虹儿,又看了看大姐,摇摇头,狂笑起来,却没有说出。”
吕南人暗叹一声,忖道:“这‘妙手’许白倒真是个堂堂汉子,不愿将这种事在人家妻女的面前说出,唉,他虽有柔肠傲骨,但却少了几分仁心,是以终究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心念至此,口中竟脱口低语道:“唉——他们的确有着些不可解的仇恨——”
孙敏一愕,道:“难道你知道吗?”
吕南人目光一转,只见人人都在望着自己,他不禁暗骂自己糊涂,怎地将这等事漏口出来,沉吟半晌,摇头说道:“我这不过是猜想而已——后来呢?”
他巧妙地用“后来呢”三个字,将话题转开。
孙敏便又接道:“万大哥面色铁青,一声不响地望着他,直到他说完了,万大哥才说:‘你不必废话,我既然将你接过,自然要一拼生死。’那姓许的哈哈大笑道:‘只是我两人要分出胜负,还不大容易,老猴——’”
她突然想起自己怎么能将人家骂自己姐夫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语声倏然一顿,凌琳听得正是出神,见她突然停住,仰首道:“他们后来到底是怎样拼斗的,难道他们一齐跳下去了么?”
【第八十六章】魂惊绝壑
只见孙敏责备地拍了拍她爱女的肩头,也在暗怪她爱女说话的莽撞,而万虹的一对目光,却也正冰冷地望在凌琳身上。
吕南人目光动处,突地心头一动,只觉得这万虹的目光,此刻竟和她爹爹一模一样,一时之间,铁面孤行客那冰冷的面容、狠毒的神色,似乎又从他心中闪过,他不禁为之暗中一凛,对这少女,竟不知不觉起了三分畏惧防范之心,因为他深刻地了解,这种目光的含意是表示着什么。
却听孙敏语声微顿后,又自接道:“那姓许的还说:‘我两人数十年来,虽然总想一决生死,但总是半途而废,今日我看倒不如大家都站着不动,各各让对方打三拳,那么——’他话未说完,万大哥就冷冷问他:‘谁先打?’他愕了一愕,也说不出话来。”
吕南人忖道:“这两人功力相当,无论谁先动手,对方都无法招架得住,若是让万天萍先击一掌,许白纵然不死,只怕也无法出手还击了。唉——万天萍这一问,当真是问得叫人无言可对?”
孙敏又自接道:“他们两人对望了半晌,我见到万大哥面上的神情越发难看,心里真害怕极了,忍不住又劝他们,哪知道万大哥突地一掠回身,跑到后面去,姓许的张口像是又想喝骂,但却又忍住。
“转眼之间,万大哥果然已跑了回来,双手捧着一大捆粗索,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挡住了,我一生之中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绳子,姓许的也很奇怪,就问道:‘老……你干什么?’万大哥一言不发,将那堆绳子‘砰’地放在地上,突地从怀中拿了一块黑铁出来,在姓许的面前一扬——”
吕南人心头一震,忍不住脱口道:“璇光宝仪!”
孙敏呆了一呆,道:“你怎也知道!”
吕南人不禁又无法回答,凌琳秋波一转,偷偷望了他一眼,轻声道:“妈,你说下去嘛。”
孙敏俯首沉吟半晌,轻轻长叹一声,目光抬处,望向吕南人,但终于又自缓缓接着说着:“那果然是璇光宝仪,姓许的见了,也脱口大呼起来,万大哥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表情,突地伸手一抛,竟将这稀世奇珍抛到这深不见底的绝壑里去了,姓许的又大吃了一惊,还以为万大哥疯了,大喝一声:‘你干什么。’跑到栏杆边,俯首下望,那璇光宝仪一落千丈,哪里还有影子,而且他俯首望了许久,竟连一点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她叹息一声,又道:“过了半晌,万大哥才缓缓道:‘你我两人,到这下面去,谁找着此物,便是谁胜。’万大哥说话总是这么简短,但我们听了,却不禁都吓了一跳,那姓许的也像是为之一惊,但立刻又纵声狂笑起来,连连道:‘好办法,我们这一次,大约总有一人会死了。’万大哥却冷冷道:‘说不定你我两人,谁也不用想活着回来了。’”
吕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凌琳却娇唤一声,轻轻道:“这又何苦!”
孙敏叹道:“那时候我们听了他的话,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大姐更是哭得伤心,那姓许的就说:‘绳子倒不少。’万大哥说:‘一人一半,缘绳下去。’拿起绳子,分成两半,道:‘你先挑。’姓许的看也不看,就拿了一段,道:‘长倒很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到底。’万大哥冷冷道:‘我也不知道,说不定离底还有千百丈。’那姓许的哈哈大笑道:‘如是这样,那你我两人,当真是谁也不要想活着回来了。’”
凌琳忍不住轻轻叹道:“真奇怪,他们为什么都不怕死?”
她年纪还轻,尚不知道人们为了许多种原因,都会将生死之事看很淡——那就是深切的爱和恨、仁和义,以及争取自由的力量。
孙敏目光一转,像是想责备她爱女的插口,但却又轻叹一声,仍然接着道:“那时候姓许的狂笑之声,和大姐的痛哭之声,使我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那姓许的却大笑道:‘要走现在就走。’万大哥道:‘正是。’两人一齐将绳头抛了下去,将另一头牢牢结住在一棵大树上,那时大姐和虹儿忍不住跳起来,抱着大哥,大哥心里想必也难受得很,但却冷冷道:‘我又不一定会死,哭什么。’一把将大姐推开,大姐竟被他推倒在地上。”吕南人苦叹一声,忍不住劝慰道:“这绝壑虽深,但有这么长的绳索可以攀缘,再加上他两人有如此武功,依小可之见,说不定他两人此番都能生还也未可知。”
他说的虽大半是劝慰之言,其实却也有几分道理。
但孙敏却长叹道:“按照常理来说,这当然可能,但他们两人如此仇恨,在这种时候,当然会彼此各下毒手,又怎会让对方安稳地缘绳而下呢?”
吕南人长叹着垂下头去。
孙敏又道:“在那种情况下,谁也无法阻止他们。姓许的走到栏杆边,忽然又退了回来,连声道:‘不行,不行。’我心里一喜,还当他不愿和万大哥真的一拼生死,大姐也痛哭着求他,哪知他却道:‘你我两人,一齐下去了吧,上面的人,若是将我的绳索割断,那我岂非是白白送了性命。’”
吕南人忖道:“唉——这两人不但武功相若,心计却也相当,唉——上天既生了铁面孤行客万天萍,为何又偏偏要再生个‘妙手’许白呢?”
孙敏接道:“我听了就赶紧连声称是,劝他们另外想办法,我虽然知道劝他们不住,只望他们能拖些时间,哪知万大哥却冷冷道:‘那么叫他们全到里面去好了,他们便无法知道哪条绳索是你的。’这时候叫——唉……”
她本想说:“这时候我看到大姐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我心里也想,我们进去了,难道不能出来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偷看你是从哪条绳索攀缘下去的吗?”
但是这后面半段话,她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轻叹一声,道:“那姓许的听了大哥的话,突地又大笑起来,大笑声中,身形突地滴溜溜一转,我方自一愕,只觉胁下一麻,已被他点中了穴道,大姐、虹儿和丫环们也都全被他点了穴道,万大哥却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更不阻止,那时我心里真奇怪,却又不禁对那姓许的这么快的身手所惊——”
她语声未了,却听吕南人叹道:“万老前辈没有阻止,那只是因为他早已料到许白此举的用意而已。”其实此刻他自己心中,又何尝没有猜出许白的用意呢?
【第八十七章】生死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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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敏眼帘一垂,颔首道:“唉,你猜得也不错。那姓许的在片刻之间,点住了数人的穴道,方自道:‘我手下自有分寸,这些人穴道虽被我点住,但我担保他们身体不至受损,而且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万大哥只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姓许的大声笑道:‘对,对,你若是不知道,又怎会容得我动手?’
“唉——这两人当真是棋逢敌手,只可惜为什么要这么生死相争呢?”
她茫然转动着目光,眼中像是又看到了当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