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去寺院祈福
多吉很担心它们的体温。为了让它们能感觉像在妈妈的身边,他用牦牛皮给它们缝个袋子,将两个小家伙放进袋子里,让它们更有安全感,也更保温,然后连同袋子一起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多吉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胸口曾经是多少个毛孩子的家。有一枚黑颈鹤的蛋就是在自己的胸口破壳的,还有小旱獭,小藏狐,班头鸭,数都数不清。
过了七天,多吉的腿伤好了些,多亏村医次仁的药包,里面加了多种传统藏药,像藏红花、麝香、牛黄之类的,让他的腿伤好得很快。
多吉还发现两个小家伙睁开了眼睛,它们的眼睛是蓝色的,像夏季草原的天空,是通透的蓝,是清澈的蓝,就连最名贵的蓝色宝石也没有它们的眼睛好看。
可毕竟不足月,它们的脖子还并不是那么挺实,头抬一会儿就会累,然后又把头趴在牦牛褥子上。摇头晃脑的,时不时地打着哈欠,小雪豹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阿沃对两只小雪豹非常感兴趣,并且开始怀疑母亲曾经对自己的教诲,母亲告诉它,闻到雪豹的气味后就赶紧逃命,母亲还特意带它去了雪豹的领地,闻过它们的气味。阿沃就是从雪豹领地返回来时,被夹伤的脚。可这两只有着雪豹气味的小家伙毫无杀伤力,并且连站都站不稳,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阿沃有些跃跃欲试,当多吉把两个小家伙放在床上的时候,它俯下身,低着头,慢慢地向两只小雪豹靠近。尽管心里还是有些恐惧,但看到这两个家伙刚想站起来,就摔个大劈叉,觉得它们真的滑稽可笑。
阿沃抬头观察着老爹,老爹对这两个小家伙十分重视,他还向阿沃发出了警告:“阿沃,它们太小,你和它们要和平相处,不许你动歪脑筋。”
阿沃并没有在意老爹的警告,它的想法很坚定,要试探这两只小雪豹的实力,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母亲传授给它的生存法则。它把头往前凑了一下,那只雪豹也往前凑了凑,吓得阿沃赶紧退了回去。阿沃眉头紧皱,十分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
它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几步,大一点的雪豹与阿沃四目相对,这时阿沃发现眼前的两个小家伙的确没有那么可怕。刚才就是自己吓唬自己。它的胆子大了起来,龇着牙,发出低吼声,小雪豹被吓得退后几步,一个屁墩坐到床上。
这时多吉拿着奶瓶走进来,阿沃立刻换了副嘴脸,连目光都变得柔和,抖动着身上的毛,看到老爹手里的奶瓶子,它的口水流了出来,它记得小时候老爹也像这样喂它牛奶,可自己快忘了牛奶的味道了。
多吉看穿了阿沃的心思,于是问道:“怎么?你也想喝牛奶吗?去,把你的饭盆拿来,我给你倒一些喝。”
阿沃听懂了,但它没有去拿自己的饭盆,之前老爹只要让它去取饭盆,它都会照做,阿沃的食欲一直很好,从来不挑食,才让它的伤好得很快。
阿沃站在原地不动,它的眼睛一直盯着奶瓶,口水直流,细长的舌头舔着嘴唇,前腿搭在老爹的膝盖上,多吉举起奶瓶问道:“你也想喝奶瓶?”
阿沃立刻跳了起来,咧开嘴角,显然它很高兴,因为老爹猜中了它的心思,尾巴抖个不停,还用嘴舔着受伤的前腿,它觉得自己这个招数向来管用,老爹看到后就会产生同情。
多吉把热牛奶倒进奶瓶,家里的奶瓶有很多,都是给小毛孩子们喝奶用的。送到阿沃的手里,由于它缺了只脚,捧不住奶瓶,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奶瓶掉在了地板上,阿沃十分失望。多吉捡起奶瓶,同样举着奶瓶给阿沃喝,阿沃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两只小雪豹喝完牛奶在床上爬了一会儿,多吉将它们放在牦牛褥子上,可它们有些调皮,刚放下,它们又爬走了,但它们不会乱爬,知道危险,爬到床边时,会立刻退回来。
多吉又将它们抓了回来,反复几次,两个小家伙折腾得有些累了,又有些犯困,便趴在牦牛褥子上打起哈欠。
阿沃已经不再害怕雪豹,夜晚的时候就留在屋里,它特别讨厌住在救助棚里。今晚它可以睡在老爹的床上。多吉将阿沃安排在床尾,将两只雪豹安排在自己的枕头边上,方便随时查看,一睁眼就能看到它们。
半夜多吉醒来,打开灯,发现枕头边上趴着的居然是阿沃,睡得正酣,两只小雪豹却不见了。他赶紧下床找,床上没有,掀开被子也没有发现,地板上也没有。
多吉拿起手电筒,趴到床底下去找,果然看到两个小家伙趴在床底下,缩成一团待在角落里。他赶紧跪下去,爬到床底下,当他的手够到两只小雪豹时,感觉它们的身体发烫。
他的心一沉,判断小雪豹发烧了,有可能在床底下让它们受了凉,多吉很自责,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它们。
多吉将两只小雪豹放到床上,用牦牛褥子给它们盖好,从保温瓶里倒牛奶给它们喝,可它们的嘴紧紧地闭着。给它们测了下体温,有四十度,多吉找来退烧药,将一片分成两份,用水融化后,掰开它们的嘴,把药灌了进去。
这时的阿沃也被声音惊醒,当它看到老爹把两只小雪豹又放到床上时,有些心虚,它心里很清楚,昨天晚上趁着老爹熟睡时,自己都干了哪些坏事。
昨天晚上,它趁着老爹熟睡的时候,抓起一只小雪豹,将它扔到了地板上,然后是另一只。它的动作很轻,小雪豹并没有大声地叫唤,只是因为冷,哼唧了几声。它们身体本身就弱,叫唤时声音也不大,床下太冷,它们就爬到墙角,缩成一团。
阿沃则如愿以偿地趴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地方,老爹的枕头边上。它认为那里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没有任何地方会比这里温暖。
过了十几分钟,多吉摸着两只小雪豹的头,还是很烫,就用酒精给它们擦拭,擦额头、四肢、后背。多吉不禁想起孙子桑布,他小时候发烧,自己也是这样给他降温。
天亮时,两只小雪豹并没有好转,它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看上去更加糟糕,只有看到它们的肚子在动,知道它们还活着。
多吉心里特别着急,它们还没有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已经够可怜的,现在又生了病,更是让人心疼。多吉想起了一个人,他要带它们去见他,或许只有他能救两只小雪豹的命。
多吉将两只小雪豹装进自己的怀里,骑上马朝着寺院奔去。骑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寺院,很幸运,再次见到藏民们口口相传的高僧。
相传早年间这位高僧救过一只雪豹,它落入盗猎者布下的陷阱,被正在云游的高僧遇到。为了救下这只雪豹,他拿出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一颗天珠,是家里的传家宝,与盗猎者交换,成功救下了那只雪豹,雪豹伤得很重,后来高僧为它医治好伤口。
那只雪豹被救活,伤好后重新回到了雪山,有藏民说它是雪豹之王。
当多吉向高僧说明来意,并把小雪豹的身世简单说了一遍。把两只小雪豹从怀里掏出来,递到高僧的面前。
高僧听了两只小雪豹的经历,对小雪豹的母亲无比的崇敬。他接过两只小雪豹,仔细看着,觉得太不可思议,母雪豹的头被猎枪打了好几个洞,它们在母亲的肚子里却安然无恙,简直就是个奇迹。
高僧为它们在神灵面前祈福,用圣水洗了身体,祈求神灵的庇佑,并且给它们系上了护身符,是煨桑过的彩布条,系在它们脖子上。
还给它们分别起了名字,大一点的雪豹叫归,小一点的叫索玛。
对于它们的名字,多吉虽然不能理解得十分透彻,但能略微领悟它们名字的禅意,归的禅意是归于本身,归于自然,摆脱执念,归于自由,回归到生命最本真的状态。也有回归健康的寓意。索玛的寓意,是希望小雪豹能像公主一样快乐,长大后也要成为雪山的守护者。
多吉从寺院里出来,去兽药店买了些药,消炎止痛、退热之类的,又买了些日用品,连忙往家赶,他放心不下家里的那些毛孩子们。
回到家门口,刚推开门,第一个冲过来的还是绿头鸭,它饿坏了,叫个不停,多吉赶紧抱起它,安慰了几句,然后给它抓了几把青稞面,又加了水。呆头感觉快要饿死了。如果老爹再晚回来一会,它真的会被饿死。因为绿头鸭属于直肠子,食物消化特别快,这样可以减轻体重,方便飞行。
阿呆得到充足的食物,豪横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甩头,这是鸭科独特的进食方式,弄得盆里盆外到处都是。
阿沃从绿头鸭身边路过时,赶紧躲开,可躲得不够及时,还是被绿头鸭的食物甩到了身上,阿沃十分不高兴,跳起来将脏东西抖掉。
多吉吃惊地看到角丹正趴在马厩的门口,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看样子它是自己从马厩里走出来的,也足以证明,它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
多吉走到角丹面前,查看它腿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它的眼睛又变得清澈明亮,有了光彩,毛色也闪闪发亮。受伤以来它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状态,有可能是听从了金的建议。并且它和金的关系越来越密切,经常窃窃私语。
多吉进屋,发现阿沃居然戴着顶帽子,那顶帽子是自己的,原本放在床头。也许是阿沃感觉太无聊,玩起了他的帽子,学着老爹的样子戴在头上,可它的四方大脸戴上帽子,像极了土匪。
多吉伸手要帽子,可阿沃不想还给老爹,它好像特别喜欢这顶帽子,或许就是特别喜欢帽子,帽子是谁的并不重要,也不在乎是什么颜色或者是款式。
可这顶帽子是桑布买给他的,多吉非常珍惜,见阿沃不给他,就伸手将帽子拿了回来。
阿沃从身上跳下来,跑去拿自己的饭盆,走到老爹的面前,老爹当然明白它的心思,问道:“饿了吧?我告诉你,如果下次我不在家,你就自己到柜子里拿牛肉干吃,知道了吗?”
说着老爹示范它如何打开柜子,只重复两遍,阿沃就学会了,用那只健全的爪子尝试打开了柜子,在柜子打开的那一瞬间,阿沃开心极了,跳着欢快的碎步舞。
多吉将两只小雪豹从袋子里抱出来,摸了摸它们的身体,还是很烫,多吉将它们放在床上,赶紧给它们灌退热药。紧接着又给它们喂牛奶,可它们却闭着眼睛,不肯喝牛奶。
多吉的心头笼罩着一层乌云,很为两只小雪豹担心。他打电话给动物保护站的工作人员,把小雪豹发烧的情况告诉他们,他们说有可能是喝牛奶的缘故。小雪豹的脾胃很弱,消化不了牦牛奶,可以喝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