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外套
第三十一章外套
第二天早上,喻安诺是被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给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被明显下降了的室温冻了个激灵赶紧把被子拉高,整个人在床上摊成了个大字。顾景铄从卫生间里一出来,看见喻安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问候道：“你醒了？时间还早,要不再睡一会？”
“嗯？”喻安诺含糊地应了一声,拿起枕畔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才刚七点,和他这几天的起床时间差不许多，不过今天九点才出门,确实是可以再多躺一会。
他翻了个身，面朝顾景铄，借着窗帘缝机里的那点光打量了一下他，惊讶的发现顾景铄已经把睡衣换下来了,穿了件方便活动的运动服，头发也不是刚睡醒时乱糟糟样子，而是已经打理过了。
喻安诺刚醒,脑子还不是很清楚，但还记得今天上午只有自己和徐永要出门而顾景铄则是睡到几点都可以这件事情,好奇的问：“你早上没有事情,怎么这么早就洗漱起床了？”
顾景铄因为已经换下了睡衣，就没有再上床，而是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回答喻安诺说：“我昨天上楼之前在厨房看了一眼,冰箱里没有三明治,也没有别的速冻食品了。我今天正好醒得早,想起来你和徐永都不会做饭，就像等你睡醒了，问一下需不需要给你们做点早餐。”
因为光线原因，喻安诺看不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但却能听出来他在说这话时的真诚与关切。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被人照顾的富n代，喻安诺自己都数不清有过多少厨师、保姆早早地起床，在他睡觉的时候就给他精心准备好丰盛早餐；甚至在外面上学的时候，都有想要讨好他的同学，在得知他不会做饭以后特意给他做饭。
他们或是因为工作，或是因为别的东西来照顾他，喻安诺对于这些照顾一向是照单全收，然后给予他们相应的报酬，你情我愿，互不相欠。
可是顾景铄不是这样，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早上下雨了一样平静，他无所求，只是单纯的表示善意。喻安诺不是没有从家人朋友那里接收过这种善意，但是从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身上接收到这种感情，还是第一次。
所以哪怕他理智上知道，就算顾景铄的室友不是自己，或者今天早上要出去的是另一个人，顾景铄都会这样做，可是他还是觉得这种并不浓烈却格外真实纯粹的关切像一把无锋的玩具剑一样，在他刚醒还不怎么清醒的时候轻戳了他一下，不疼，却有点痒。
“顾景铄……”喻安诺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以后，嘴唇张合几次，中英法三种常用语切换了一个遍，排列组合在一起，都没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感觉，只能顶着他看过来的目光，硬着头皮说：“谢谢！”
平日里习惯性会照顾周围人的顾景铄完全不知道喻安诺这会儿起伏不定的心绪，给他说了一声这件事情以后，他就准备下楼了：“不客气，那你再躺会儿，我先下楼了。”
“哦”，喻安诺应了一声以后，又觉得自己这个反应太冷淡了，听着像是在给家里的厨师说话一样，不太合适，换个心思敏[gǎn]的可能还觉得有点伤人，只好又赶紧接了一句：“今天巴黎降温了，一楼应该更冷一些，你身上的衣服有点薄，再加个外套吧。”
“好。”
——
顾景铄下楼以后，喻安诺在床上又躺了十几分钟，把微信上所有的消息回了一个遍才从床上爬起来，像一只没睡醒的大猫一样慢吞吞的进了卫生间。
他虽然有晚上不睡早上不起，醒了以后还喜欢赖床这一系列小毛病，但是他从床上起来以后的行动速度还是很快的，没多久就把自己收拾地能见人，一手拿着手机平板，一手拎着脏衣篓，胳膊上搭着件外套下楼了。
刚下楼梯，他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早餐香味，热粥的清香、煎过的培根散发出来的烟熏香味、不知如何烹饪的鸡蛋特有的鲜香……种种食物的香味混杂在一起，搭配上厨房传来的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喻安诺居然觉得自己在这么一个真人秀综艺里感到了几分家的温馨。
带有表演性质的旅行，也能产生真情实感吗？
喻安诺有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没想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却鬼使神差的划开了手机，朝着厨房拍了一张照片，将顾景铄背对着自己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留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抽油烟机的声音不是特别大，但还是给距离它比较近的顾景铄造成了一些听力上的影响，让他直到听见洗衣机传来的水声才意识到有人下楼了，一回头，正好看见喻安诺往厨房这边走。
“等急了吗？我这边还有几分钟才好，你要是饿了的话，桌上有小蛋糕。”
喻安诺站在开放式厨房外面，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踏入厨房重地：“需要我帮忙吗？”
几天的相处下来，顾景铄已经知道喻安诺对做饭一窍不通了，见他想帮忙，就给他找了个能做的事情：“我这快忙完了，你看一下桌垫是不是在餐桌旁边的架子上，在的话先铺一下桌垫，这样我一会儿可以把东西直接端过去。”
铺桌垫这种小学生都会的事情喻安诺自然能做好，他在两个挨着的位置上放了个餐垫，想了一下，干脆按照平时吃早餐的样子，把整个桌子都铺满了，才刚摆好，顾景铄就端过来了一个大的托盘，上面有一盘煎培根、一盘鸡蛋饼和两碗皮蛋瘦肉粥。
顾景铄：“冰箱里的东西不多了，我就凑活着做了一点。”
一个同龄朋友给自己做早饭，还把饭摆到自己面前这件事情实在是有点挑战羞耻度，他赶紧把自己的碗接过来，又把两个盘子摆到中间，说：“有这些就很好了。”
和之前在家那次闷头吃饭拒绝交流不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喻安诺已经习惯和顾景铄聊天了，他喝了小半碗粥垫了一下啊，然后说：“你想好今天都要买什么了吗？是一会你说我记，还是你整理好了发给我？”“刚想和你说这件事呢，徐永今天去不了了，我和你一起去，正好也省的我描述不清楚，你们买错东西。”
喻安诺在心里自动把“怕我描述不清楚”换成了“怕你认不出来要买的东西”，有点隐秘的高兴的收下了这种小体贴，然后才对前半句话做出了反应：“他为什么去不了了？发生什么了？”
“他肩膀受过伤，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今天早上就有点酸，胳膊也抬不起来，上午可能要让随行的大夫帮忙做个理疗。正好我上午没有事情，就应下来去超市这件事情了。”
喻安诺皱了一下眉头，想说既然他去不了，那换个今天没有分到活的人和自己去不就是了，何必要你这么折腾？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想起来七人旅行团的配置，又把话咽回去了——去超市买东西是个体力活，更不要说是雨天去买东西了，徐永肯定是不能找三个女嘉宾来替他，而且这一大早的他也不方便去找她们帮忙。至于同一个房间的武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徐永都放弃这个第一选择来找顾景铄了，想来也是指望不上的。
喻安诺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也只能这样了。吃完饭我那边衣服应该也就洗好了，我把衣服丢进去烘干，然后我们两个就出门？今天天气不好，早去早回，你看怎么样？”
“好，那吃完饭我上去换件衣服，应该和你那边衣服洗好的时间差不许多。”
“晚一点也没关系，不用着急。”
虽然顾景铄出门前要做的事情比较多，然而因为时差的缘故，喻安诺每天早上微信和邮箱里都会积攒不少的消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找他的人多得过分，早上起来躺床上那会儿他回复了一批，现在还有不少后续没处理完，一来二去的，耽误了他不少吃饭的时间。
等他吃完早饭，把餐盘碗筷一股脑的塞进了洗碗机，又把衣服全部丢进烘干机，顾景铄刚好换了件衣服下楼。
顾景铄：“抱歉，我换衣服速度有点慢，等久了吧？”
“没”，喻安诺刚准备说既然你已经下来了，那就出发吧，结果就看见顾景铄被客厅角落里为了通风而打开的窗户里吹来的冷风冻了个激灵，要出口的话也随之改变了，“今天降温，外面雨还没有停，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啊？”顾景铄不知道是没想明白喻安诺为什么关心自己冷不冷，还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自己冷的，傻乎乎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说：“还好，只去超市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是冷的意思了。
喻安诺直觉顾景铄不是那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再者说了，外面也不是三九寒天，穿厚一点也不会影响颜值，他想了想问：“你没带厚外套？”
收拾衣服的时候有点小失误这种事情不需要隐瞒，顾景铄很坦诚地说：“嗯，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这边五月初还会降温，就没有带。”
喻安诺不知道怎么就在顾景铄这么一个语调平淡的话里脑补出了个他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的形象，自觉既然吃了他的早饭，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想都不想地说：“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多带了一件，借你穿一天。买回来以后只洗了一次，还没有穿过，应该可以吧？”
怕顾景铄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他还多解释了一句。
顾景铄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见他这个反应，喻安诺顿时后悔自己刚才脑子一热提出来的建议了，恨不得开启时光回溯大法，让自己一分钟之前的自己闭嘴。
然而时光不能倒流，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来，他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搭个颠三倒四的台阶：“我们两个人现在是室友，出门穿的少容易感冒，你要是感冒了，我也容易被传染。所以，为了我的健康着想，你还是加件外套吧！”
顾景铄见他耳朵根子都红了，赶紧把自己错愕的表情收了回来，换了个感谢的笑，顺着他的台阶下来了：“那就麻烦你了，我给节目组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然后你上楼拿外套，行吗？”
节目组的人原本是在院子里搭棚子看摄像头的录制情况，今天下雨，再加上想要追求嘉宾在家休息随意活动的拍摄效果，他们就全部撤到了隔壁居住的小别墅里，没有在这边留人，有什么事情全靠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