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肖像
第二十六章肖像
喻安诺客串了一把摄像师和考官,带着所有人一起过了任务以后,一行人随意地找了一家看上去环境还不错的餐厅,在它的室外卡座吃了一顿颇具地区特色的午餐。吃过午餐以后,申恒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带着浩浩荡荡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冒了出来。
申恒像是一只大尾巴狼一样念到:“巴黎是一个充满浪漫气息与艺术气息的城市,我们所在的蒙马特高地更是一个有着悠久艺术历史的地方。在这里,一年四季只要天气好,就会出现熙熙攘攘的景象,饭店里飘出诱人的香味,酒吧里播放着各种音乐,路边随处有表演的流浪艺人,广场上有露天作画的艺术家……
毕加索曾经在这里为游客画过一幅画,就是后来的成名作《亚威龙少女》;雷诺瓦在这里创作了《加莱特磨坊的舞会》;梵高也在这里创作了第一幅《向日葵》……时光流逝,现在蒙马特高地的小丘广场每天依旧聚集了许多的画家在这里出售自己的画作、为游人画肖像、教孩子学画画,抽象派、印象派、水彩、素描,应有尽有。”
说完了环境介绍以后,申恒终于说到了正题:“我们今天下午的任务,就是在游览过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地方,观赏过不同绘画风格作品的魅力以后,给三位同伴画一副肖像画,具体绘画风格不限,限时两小时。”
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任务,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名家名画,也有幼儿园小孩涂鸦。会画画自然好,不会也没关系,随手拿笔涂上几下,只要脸皮够厚,嘴皮子够溜,能把鬼画符和对应嘉宾联系起来,这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关键是,画哪三位同伴?
这就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了。
理想情况是使用最公平的抽签,但是申恒说过第一个任务的排行会影响第二个任务,不出意外就对应在这个选人上面了。
喻安诺才刚想到这点,就看见申恒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然后说:“接下来请大家按照完成第一个任务的顺序,来选择画肖像的对象,每人选三位,每个人可以被选三次。”
第一个进行选择的喻安诺突然后悔自己上午不敢争强好胜——每个人可以被选三次不仅意味着每个人都能得到三张肖像画,也意味着到了中后期可选对象变少了,他宁愿缩小选择范围,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甚至当最后那个三选三的人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申恒都这么说了,他也想不出来怎么拒绝。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好胜心害死人。
他像是被释放了慢动作术一样走到了放人物名牌的桌子前问:“画肖像需要模特,我们七个人同时画的话,参照物怎么解决?”
早有准备的申恒不慌不忙的说:“我们给大家准备了照片来做参照,照片就在名牌的背面。”
喻安诺抓住了条线:“那我们是要按照照片上的形象来画,还是按照今天的来?”
他们这七个人,除了徐永这个运动员的照片风格比较统一,其他几个人都是换个场合换种风格,极端一点的换个脸盲都不一定能把照片和本人联系起来,要是用照片来画今天的形象,实在有点难为人。
申恒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按照今天的来,当然,如果有某一张照片或者某一个场景让大家印象格外深刻,也可以成为原型。”
这个范围就很大了,喻安诺想了几秒,拿起来桌上代表蔚怜、徐永和顾景铄的三张名牌。
看到他的选择以后,蔚怜笑着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惊讶,顾景铄愣了一下,随即也是露出了个笑容,倒是徐永在看清楚他的选择以后,一脸惊讶,仿佛根本没有想到喻安诺回选他一样。
喻安诺看了回去,笑着朝着他点了一下头,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去了。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本着你选我所以我选你这样的原则,喻安诺的三张名牌也被他们三个人拿到手,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了。
——
在小丘广场上转了一大圈,欣赏了在这里作画的创作者的作品以后,节目组也安置好了画架和拍摄设施,为了保持一定的神秘,七人组被带到了广场上不同的地方,大概保持了一个能够看到彼此的脸,但又看不到对方画板的距离。
入座以后,周婷尽职尽责地带着跟拍过来录制小采访:“喻哥,你是怎么选择画肖像的对象的,能给我们说一下吗?”
喻安诺在进行选择的时候就想到应该怎么回答了,他相当镇定地看着摄像机,狡黠地笑着说:“因为比较简单啊!蔚怜姐今天梳了个高马尾,衣服样式也比较简单,画起来不用太在意细节。徐永穿的是运动装,身上没有什么装饰品,画起来相当的方便,而且他的气质比较独特,不容易混。顾景铄他……”顾景铄今天戴了帽子和墨镜,穿的衣服还有点花里胡哨,简直是不好画的这三个字的代言人,喻安诺在说到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摊了一下手,无奈的解释说:“看不见真人,只用照片来画肖像有点困难,我对自己的室友比较熟悉,就选他了。”
其实他这话是在瞎扯,六个嘉宾里面,唐虹玉这个年龄差不多的单身女嘉宾他最好比较谨慎的避嫌,全选男的不是这么一回事,就在剩下的两个女嘉宾中选了比较熟悉的蔚怜,三个男嘉宾里面再选择两个,他就删掉了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的武晓,用排除法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只是话不能这么说,他才往绘画的难度这个一本正经的问题上面胡编乱造了。
周婷不知道是被他糊弄过去了,还是有个答案就满足了,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顺着问了下去:“我刚才看到其他嘉宾都选择了比较安静,或者旁边只有一两位画家的地方进行创作,喻哥选在这么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是有什么特殊考虑吗?”
喻安诺看了看左右两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这边动静的本地人,和他们用法语打了个招呼解释了几句,眼尾带着笑意,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画板,回答说:“因为想要向当地人取经。这里的很多人,每天都会画十几副人物肖像,对于怎么抓特点都很有心得。我没怎么画过人,就想着找个人多的地方观察一会,然后再下笔。”
周婷惊讶的问:“喻哥以前学过画画?”
喻安诺向旁边的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借了个削笔刀,然后反问周婷:“不像吗?”
他虽然和旁边不修边幅的艺术家们不太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是坐在画架前,削着铅笔的样子又很好的融入了这里的环境,周婷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摇摇头:“没,就是以前没有听说过。”
“我大学念的金融,职业是演员,你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喻安诺把削笔刀还了回去,一边看他给一个游客画肖像,一边随口说:“托素质教育和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两个矛盾而又协调的教育思想的福,家境尚可的孩子掌握上一两门技能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不过我没有什么绘画天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学了几年就放弃了,现在大概也就是一个能把人画的像人的水平吧。”
回答完这个问题以后,喻安诺见周婷没有后续问题了,自觉这个小采访已经结束,搬着凳子凑到了旁边那个借给他削笔刀的画家身边。
周婷没听懂他说了什么,就看见那个刚才还一脸高冷不愿意搭理人的大胡子中年人突然笑了起来,主动往旁边移了一点,不仅让他在一个视角极好的位置旁观,偶尔还回答他几个问题。
没多久,喻安诺又搬着凳子回到了自己的画板旁边,在三张名牌后的照片中挑选了一番,决定先画最有个人特色的徐永,他把徐永照片固定在了画板的一角,又用手机对不远处的徐永拍了张参考照片,就拿着铅笔在固定好的纸上画了起来。
周婷站在旁边,只觉得喻安诺这人着实神奇。
如果是在刚认识喻安诺的时候听他说他绘画水平不佳,周婷可能以为他真的像是说的那样,也就有点小基础,绘画水平大概和才学了一两年的小学生相当。
可是跟在他身边跑前跑后这些天,对于喻安诺的“技能等级衡量系统”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认知——他说自己对一件事情比较了解,就是堪称专业水平的精通;他说自己只是入门水平,那就是系统地学过,拿出来能用;说自己只是略知一二,那就是了解过,不太擅长但也能唬人……
换句话说,这人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副业技能都降了一个等级,相当的自谦。
自谦是一个很复杂的表述方式。
有的人说着自我贬低的话会让人觉得他其实是在装,本质上还是希望收到其他人的夸奖,大概像介绍孩子的时候说“我家孩子也没这么好”,“我家孩子挺皮的,不如你家孩子”,这种假贬实夸的废话,要是真信了,顺着他的话说就尴尬了。
还有的人自谦是因为自卑和不自信,但是周婷觉得喻安诺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他不是说反话,也不是不自信,而是真有自己的一个评价系统。
就像是一个从小生活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旁边的人,看惯了广阔天地,就不会为一个小湖泊而惊叹一样。他从小看过的人和事太多,见惯了真正的大神,就不会再为自己那点成就自得了。
这和家庭教养有关系,也和眼界有关,别人学不来也羡慕不来。
至少至今为止,喻安诺好像只在自己那张脸上,显示出了十分的自信,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