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分
程聿珩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天空雾蒙蒙的,漫天乌云聚集在一起,风势逐渐加大,鼓动着程聿珩的衣摆。
医院大厅内人很多,明亮的灯光照射着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忙,面露忧愁。
他站在大厅门口,手中的蛋糕已经在奔跑中晃动变形,奶油蹭在透明盒子上,留下一道道印子。
程聿珩低头看向不成形的蛋糕,眉头紧蹙,流畅的下颌线条紧绷着,他迈步走到垃圾桶旁,手抬到一半又停下动作,向着病房走去。
“我没事,就是扭了一下,今天住个院,明天就好了,别担心,任何一个人为我哭,我都会伤心的,好嘛!”
刚走到病房门口,屋里传出向栀意的声音,轻松愉快的语调,还有心情开别人的玩笑。
病房门留着一条小缝,屋内的聊天声清晰的传到程聿珩耳畔。
还好只是扭伤。
程聿珩拎着蛋糕盒靠在墙上,左腿弯曲,整个人弓着背,他平时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样,但总是眼高于顶,万事不过心,不似现在,整个人透着颓丧消沉。
他拿出向栀意之前送他的糖含在嘴里,顶到后槽牙咬碎,草莓甜腻的气味在嘴里蔓延开,他将糖咬碎,吞下去,透过那条细缝看向病床上的姑娘。
万般庆幸。
还好只是扭伤,不然他的向栀意,得多疼啊。
“进来。”
向栀意听到敲门声,望向门口。看到来人,表情微怔,笑容在嘴角停滞不动,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向栀意率先别开眼,接着哄身边哭成一团的室友。
“我真的没有事的,亲爱的赵梓彤小宝贝,医生都说了我只是旧伤复发,做个针灸再养养就能好大半,你这样哭下去,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样了呢。”向栀意的病床半立起来,她虚虚靠着,一只脚上缠着弹力绷带安着支具,手上拿着一盒抽纸,不停的给黄颜和赵梓彤擦眼泪。
“呸呸呸,别瞎说。”徐思年拍了三下桌子,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那你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吃饭,你今天都饿晕了。”
向栀意把纸盒放在一边,竖起三根手指放在耳边,一双眼睛满是真心实意,“我发誓,我这几天绝对好好吃饭,不然的话......”
她眼珠转了一圈,指向刚进来的人真切道:“程聿珩就是狗。”
徐思年把她的手摁下去,假装恶狠狠的说:“不然的话我就揍你。”
话音刚落,大雨忽至,淅淅沥沥的砸在窗户上,轰隆一声,雷声打破天空的宁静,雨声伴随着雷声越下越大,窗外的天空暗沉的像是要吞噬一切。
向栀意被雷声吓到,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手脚发麻动弹不得。她求助般的看向程聿珩,那人早已走到她身边,熟练的将她两只耳朵捂住,让她靠在他的腰腹上。
宽大温热的手掌心包裹住她的耳朵,闻到熟悉的气息,向栀意安下心,趁机拿出耳机,放在耳朵里堵住,音量声调到最大。
赵梓彤看着两人默契又熟练的动作,眼泪刷的止住,她勾起手指悄悄的戳俩室友的后背,眼神向门口示意。
黄颜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嗯?”
不等她张口,赵梓彤截住她的话头,震惊的看向窗外夸张道:“诶呀,下大雨了,好大的雨啊!”
向栀意只能听个模糊声音,她捏住程聿珩的手腕,把人往下拽,程聿珩顺势低下头,“很晚了,晚上还有门禁呢,你帮我把室友送回去吧。”
“不用,我们可以自己走,你让他好好照顾你。”赵梓彤把东西收拾好,拉过一脸懵的室友,交代道:“辅导员今天下午来过,晚上来不了,本来我们三个要留下一个人,但既然你来了,那要不......”
“我留下就好,今天谢谢你们。”程聿珩将她们送到电梯口。
等电梯期间,身后的病房里蓦地传来一声哭腔,声音凄惨,冲破天花板,也是一个小女生在哭。
徐思年迟疑片刻,昂起头对程聿珩说:“小意表现得无所谓,但她其实很珍惜这次机会,你一会劝劝她,她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在意的。”
程聿珩表情严肃,眉眼间带着狠戾,他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将三人送下去后,他又去医院内的商店,他拿过无糖可乐又放下,最后买了一瓶普通的和一盒巧克力饼干。
上楼后,他径直走进病房里。
向栀意听到声音抬起头,豆大的泪珠还挂在下睫毛上,轻轻一眨,在脸颊上留下一条蜿蜒泪痕。
她看到来人,假装坚强的表情终于垮下来,两手冲向他大张着,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满脸委屈。
程聿珩背过手将门关上,走到病床边,手中的袋子还没放下,就被人一把抱住,毛茸茸的头埋进腰腹。
“呜呜呜,珩珩,我的脚好痛啊!”向栀意的哭腔慢慢传来,她抽泣的断断续续说话:“我准备了好久,好不容易撑到...撑到跳完了,结果晕倒了,咳咳。”
程聿珩没拿东西的手覆上她的头,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怀里的姑娘看着坚强,实则最脆弱。
但又好面子,不想让别人担心,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在室友面前憋了这么久,这会一口气全发泄出来。
程聿珩感受到湿热的眼泪慢慢浸透衣服,布料贴在他的身体上,他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低下头,将向栀意耳中的耳机拿掉。
“嗯?”向栀意懵懵懂懂的抬起头,咬着嘴唇和他对视,整张脸上挂满泪痕,眼睛红成一片,她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早秋的雷雨天气来的猛烈,走的也快,雷声停止,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落到窗沿上,屋内灯光明亮,窗户上折射出两个人紧紧相拥的温馨画面,如果此时程聿珩没有洁癖发作,将会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
“向栀意,”程聿珩嗓音低沉,向栀意从下往上正好可以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在滚动,她吸溜一声,瓮声瓮气的回应:“嗯。”
“眼泪就算了,你要是敢把鼻涕蹭我衣服上,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程聿珩俯视她,眼皮向下,露出很深的一道印,眼尾的小痣透着不近人情。
向栀意:......
“我要我的室友,我不要你这个狗东西了。”向栀意伸手想把人推开,推了几下没推动,手不由得上下蹭,摸到坚实的腹肌,她的手顿时僵在那里。
程聿珩没躲,甚至还往前了几厘米。
向栀意感到自己的脸好似被火烧,从脸颊到脖子都滚烫,她不受控制的吞咽,缓缓的把手收回,“那个,身材不错。”
“饿了么,要不要吃饭?”程聿珩把她的头发整好,将饼干和可乐放在病床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