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
突发
阮恬东西不多,还全部被颜逸整整齐齐竖在书盒里,换位置对他来说就是挪个屁|股,他坐在位置上撑着下巴发呆时,其他人还在整理。
阮恬新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后面就是门,他对这个地理位置很满意,不然他进进出出的还得求沈慎站起来。
阮恬视线漫无目的地晃着,前面坐着单落诚和那个转来的同学臧眉,两人搬东西时不小心碰到对方还是怎么的,在那互相不断地鞠躬道歉。
阮恬简直没眼看,便抽出下节课的语文书预习,实际上余光在偷偷观察沈慎。
他不知道自己在小礼堂做了什么、有没有暴露自己的秘密,只能根据对方的反应来猜,而且阮恬几乎已经确认了,自己这些奇怪的症状目前只能靠沈慎缓解,知己知彼,总比到时候被逮着强。
只是他没想到沈慎的东西竟然比自己还少,除了课本和学校发的习题、试卷外,竟然什么参考书都没买,在阮恬有点怀疑沈慎成绩的真实性时,沈慎终于掏出了一本辅导资料。
阮恬觉得有点眼熟,小幅度地偏了偏头,忽然发现这竟然是演讲比赛等候室里,他撕的那本。
可惜那书封面被书压着,阮恬有些近视,看不清书脊上的名字——
沈慎个穷鬼都花钱买的教辅资料肯定是好东西,他也要买回去偷偷做。
正当他盘算偷看书名时,视野里字忽然变得清晰。
“没撕够?”
对方已经把书推到了自己眼前。
阮恬偷看被抓包有些懊恼,但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撕了人家参考答案的。他擡手将书挥开:“你东西别放我桌上。”
挥开的奥赛习题正好撞到沈慎桌上的一摞试卷,纷纷扬扬落了满地,正在搬书进来的臧眉一脚踩上去,鲜红的满分上落了个泥脚印。
阮恬一下认出那张试卷,是上次数学月考。
他只勉强考了及格还因此让妈妈失望,而沈慎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他下意识看向沈慎,结果却对上一双冷漠无所谓的眼眸。
阮恬捏紧了语文书,一时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羡慕,垂下眼睫,像定在了椅子上。
臧眉吓得书落了一地,连忙弯下腰一边道歉一边捡试卷,沈慎走过去,屈指敲了敲椅背:“过来。”
臧眉已经陷入混乱,只顾着捡试卷根本没听见,沈慎不太明显地皱了皱眉,语调依旧礼貌而冷疏:“臧眉,请你过来好吗?”
“啊?”臧眉抓着试卷有些茫然地擡头,不知所措,“…对、对不起,我不是……”
“多大的事,道那么多次歉还不够。”阮恬看不下去,将自己桌子往后一拉,过去蹲下把散落的试卷捡起来往沈慎桌上一拍,“大学霸,把你珍贵的卷子收好行吗?”
“不然我怕把我们这种差生压死。”
沈慎没说话,耷拉着眼看着阮恬。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惹得正在换座的其他同学暗中关注,毕竟这两不合还当同桌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忍不住八卦的事,这位置还没换完呢就要吵起来了。
阮恬无视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弯腰帮臧眉捡掉在地上的书,见对方还捏着衣角干站着,没好气道:“站那干什么呢?是打算让我一个人捡完?”
“哦、哦哦、好、好好。”臧眉小心翼翼看了眼沈慎,见对方好像真没有和自己算账的打算,才战战兢兢跟在阮恬身后捡书,有几分小心又有些犹豫:
“…谢、谢谢你,你人真好……我有酸奶、你、你要喝吗?”
阮恬愣了一下,转过头却对上一双小心翼翼却分外真诚的眼睛。
他动了动嘴巴却什么也没说,最后猛地站起来,将书重重放在臧眉桌上:“剩下的你自己捡。”
臧眉蹲在原地托了下自己厚重的黑框眼镜:“……哦、哦。”
阮恬摸了下耳朵,走过来将桌子往原位置一拖,两手往桌子上一搭,头埋在臂弯里睡觉了,只是露出来的那只耳朵微微发红。
沈慎视线从臧眉桌子上摞得整齐的书落到自己皱皱巴巴的试卷上,漫不经心地想,果然没人管教的小狗,连自己主人是谁都分不清,对谁都哈着气吐舌头摇尾巴。
没有一点边界。
阮恬实际上也没睡着,他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好。
他在明德玩得好的同学,说多,交心的只有颜逸一个人;说少,很多人也和他玩得不错,可这种问他喝不喝酸奶的人,却是第一个。
事实上,阮恬不想喝臧眉那个牌子的酸奶,太次,可他又舍不得拒绝,但是接下来总不能扔掉吧。
总之,阮恬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好装作很酷地回来睡觉。
好在大课间时间本来就少,阮恬不用装多久上课铃就响了。
语文老师刚进班还没说几句话就点了七八个同学抽背,有一半同学都背得结结巴巴,气得她大拍桌子,让同桌之间互相检查,背不上来的抄三遍。
阮恬心里咯噔一下,假如每两句就要人提醒一句也算会背的话,那他应该是会背的吧。
他一想到抄三遍还得沈慎检查,飞快转身:“你先背。”
沈慎没有动,漆黑的眼珠转到眼尾盯着阮恬微颤的睫毛。
阮恬以为他不愿意,毕竟上周才学的,估计他也不会背。
他心里顿时有了底,扬了扬眉,装模做样:“不会背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沈慎这才撩起眼,两指提了提阮恬的书:“书拿倒了。”
阮恬:……
阮恬把书翻过来,冷笑:“别扯开话题,赶紧背!”
沈慎转过身,视线光明正大在阮恬身上移走:“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
起初阮恬还被沈慎看得不习惯,结果对方越背越流畅,没有一点磕巴、一处错误地把《孔雀东南飞》全部背完时,只剩下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