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第八十六天

登基第八十六天

笛声悠扬，混着其他乐器的声音，并不引人注目，却带着独有的清冷，如果有人走到笛子主人旁边，或许还能看到她眼底写满了荒唐二字。

何帝蒙着眼睛，面色红润，拖着行动迟缓、形如枯槁的身体追着一群小太监玩捉人游戏，每捉到一人就要脱一层衣服。

丝竹弦乐奏了一曲又一曲，哪怕乐师们看惯了大场面，也不约而同冒出一句——

这玩的也太变态了吧！

“……”

然而这只是最平常的画面，何帝将五石散当作神药，后宫和朝廷又何尝不是趋之若鹜，疯的又岂止是何帝一人。

这五年何国已是外强中干，林庄羽旁敲侧击四处打探消息，却只能听闻何帝和朝中重臣玩得越来越花，除了感叹贵圈越来越乱，并未又实质性的进展。

而楚国和何国暗通款曲，楚帝虽然也痴迷于五石散，但不傻，早在大笔交易往来下，在何国皇宫里安插了不少暗桩，获取的情报倒是靠谱不少，甚至线索都有一定的指向性。

这倒是便宜了卫国，迅速将目光转向了当今何国的君后——柏韶弦，何帝的堂弟。

何国盛行近亲结婚，言之凿凿得表示为保证血脉纯净，然而在卫宁的科普下林庄羽才知道近亲结婚诞下的多是畸形的孩子，容易导致子嗣天生性格亦或者是身体的残缺，也更容易夭折。

五石散是引子，加速显现了基因里的变态和扭曲。

据暗桩传来的消息，君后背后有一个神秘的道士，说是被君后救过一命。

何帝追求长生的时候，正是君后去求了那道士，道士才违抗天命研制出长生丹，甚至还有五石散，只是那道士神出鬼没，并且从不主动露面，说是怕被天道发现。

偏偏这等样子正符合何帝心中，那种神秘莫测、能窥探天机的得道高人形象。

借着这道士的能力，柏韶弦从备受冷落的贵君转眼分封君后，其中就很有猫腻，众人见何帝行事越发跌破眼球，可碍于柏家，只是私下冠以祸国妖后的称呼。

而要接近柏韶弦十分困难，他身边侍奉的人向来是要经过层层筛选，基本都是柏家暗中送进来的人。

陛下就冥思苦想，想到了不知从何得知的——君后私下豢养了女宠，还和她有几分相似。

卫宁便提出了让林庄羽以乐师的身份入宫一说，不仅能快速获取最新消息，也可以在试探无果后安全撤离。

可林庄羽暗自思索，对柏韶弦的印象只有在宫宴上的不经意几瞥，完完全全是世家贵公子的优雅矜持姿态，并不能看出什么多余的。

唯有知道柏韶弦是家中独子，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十分受家人宠爱，按理来说被保护得很好，不该与此事扯上关系……

柏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乐师都住在皇宫里的梨园里，以供皇帝一时兴起随时都能及时过去奏乐，进出还要报备，所以传递消息都十分小心。

林庄羽是在这熟悉了半个月才有机会找上暗桩，对去试探柏韶弦的事并不着急，毕竟，和男子纠缠在一起乃所有策略的下下策。

将暗桩的情报销毁，来不及想更多，要早点回去了。

不一会儿，林庄羽从假山里走出去，她身上穿着宫女的衣服，赶紧回梨园，却不知走到中途竟会迎面撞上寻猫而至的柏韶弦。

“参见君后殿下。”

柏韶弦揉揉太阳xue，精致的眉眼写满了烦躁，身边的太监挥了下拂尘，跟赶虫子一样让林庄羽离开。

“是。”

林庄羽站起身，低眉顺眼地起身离开。

“等等。”

柏韶弦瞄了一眼林庄羽，却感觉意外熟悉，和记忆的那人身形竟相差无几。

哪怕明知不可能，他还是忍不住叫住了那名宫女。

“你是哪个宫的？”

“回殿下，奴婢是淑月宫的扫地宫女陆鱼。”

淑月宫是冷宫，只要不再追究下去，没被看见脸，今晚一过，谁还能找得到陆鱼，这次交换情报的事情可绝不能被发现。

林庄羽十分镇定，回答自如，可背上的视线更是紧紧不放。

像，太像了。

声音，身形都太像了。

柏韶弦抓紧衣袖，沉声道，“转过来，擡起头，本宫可不记得淑月宫有什么叫陆鱼的！”

！遭了，鬼知道这小子记性怎么这么好，这种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林庄羽僵硬地转过身，对柏韶弦又是行了一礼，十分缓慢地擡起头。

柏韶弦竟也没催促，盯着林庄羽的眼神竟有些恍惚。

“找到了！找到了！”

这时候有两名宫女跑了过来，抱着怀中打着哈欠的一只白毛波斯猫，柏韶弦下意识转过头，将猫小心抱过来，猫儿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摇摇尾巴竟又睡着了。

可猫儿找到了，鱼儿却不见了。

果然鱼和熊掌都是不可兼得的……

林庄羽虽然是文官，但身体素质不差，在柏韶弦转头那一秒锁定逃跑路线，看似不紧不慢离开，实际疾走的速度之快眨眼就不见了。

拐了好几个弯，确定不会有人跟着才走上回去的路。

这次让林庄羽被迫老实了，只能每日吹起笛子接着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