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第八十三天
登基第八十三天
不等楚帝回答，卫宁继续道：“后来彻查才知，那些俘虏中的五人，被秘密下令要在途中毒死楚亲王，因为一直不肯执行任务，这五人陆续自尽，但原因被隐藏得很好，病死、误食毒草……
每个死因都看起来那么正常，仔细一想，答案其实已经浮出水面，楚亲王是太后的唯一嫡女，而你楚帝不过是被抱养的庶出。
姐妹情深又如何，先帝属意的一直都是楚亲王，只不过在夺位之时，你把楚亲王推出去当挡箭牌，让先帝厌弃楚亲王，从而在背后更好对其他皇女痛下杀手。
不与卫国结盟，是因为已经和何国私下联结，你的脾气为什么愈发压抑不住，是因为你早就吸食了五石散你不是不以为然，而是已经彻底离不开五石散的供养了吧。
楚亲王战功赫赫，而你知道迟早有一天五石散会让众人都知道，被人发现你早就无药可救，朝廷的人会推翻你的统治，推举楚亲王上位。
你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皇位拱手让人，于是对楚亲王起了杀心，还能借楚亲王之死倒打一耙，让朕反过来赔偿你。
你只是没想到，楚亲王竟然会把你特意让使臣带给她的五石散用在朕身上，企图控制朕，而楚国使臣不知道五石散加上龙涎茶会产生剧毒，于是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朕喝了整整一壶，当场断息。
对吧，楚帝？”
楚帝大怒，将桌子全都推翻，两眼充红，死死盯着卫宁，分明是被刺激得已然疯了，“不！孤从来没这样做！孤与亲王的感情岂是你可以猜忌的，卫帝若是无意谈和，何必来应宴席，耍孤好玩吗！？”
“朕要的是答案，一个真相！”卫宁瞪向楚帝，“像你这种虚伪的人，凭什么当君王，只会耍些小伎俩，明知五石散的危害，还要同何国同流合污！放火烧毁粮仓，把自己的百姓置于死地！那些为你前仆后继死在战场上的将士又如何能安息！”
“来人！杀了这四人！”
楚帝拔下右边侍卫的剑，眼里满是杀意，直直冲向卫宁，已然疯魔。
“不好，陛下！”
浮云浮裳大喊不妙，却被身边的楚国侍卫阻挠，脱不开身。
卫宁看着那把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扑通。
锋利的剑刃捅进腹部，护卫挡在卫宁身前，深深地看着楚帝。
“皇姐……”
嘶哑的声音与从前大相径庭，可这熟悉的语调，让楚帝理智回归。
“你！你不是死了吗？”
楚帝颤抖着手取下护卫的面具，面具下被抓烂的脸，满是抓痕，唯有那双眼眸，充斥着悲伤和痛苦，还有丝绝望。
“皇妹！你竟然还活着！？”楚帝被吓得大退。
楚采彤直直前进，不顾及剑刃捅得更深，鲜血涌出喉咙，她只要一个答案。
“陛下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拿我当过姐妹吗？”
“不，”楚帝下意识否认，躲闪着楚采彤的眼神，接着理直气壮地说，“皇妹既然你还活着，那就帮朕去杀了卫帝！杀了她楚国就有救了！”
楚采彤握住剑柄，割开了手掌心，心中的痛苦已经让她失去痛觉，“我失足掉落水中，是你救了我，所以我才求父后将你过继，哪怕所有人都在说你不好，可我从未听进去。我只知道，是皇姐救了我，也是皇姐替我写作业、搜罗玩具，只为我开心，现在想来，皇姐只是借我上位，放纵我的玩心，让我被母皇厌弃！”
楚帝从一开始的惶恐到如今的冷静，她直接推开楚采彤，拔了剑指向卫宁，“那又如何，你知道孤经历了什么吗？你从小到大都是尊贵备受宠爱的皇女，孤出身卑贱，是太监的孩子，孤走到如今，若是像你这般单蠢，走错一步都是死！
你本来不该知道这些，孤也不怕告诉你，母皇、你父后、你属下都是孤杀的哈哈哈哈！
现在，连卫帝朕也要杀！”
楚采彤的身子早已被掏空，她倒在地上，伸出手迅速地抓住楚帝的脚，然后拿出腰间藏着的小刀利索割掉了楚帝的脚筋，最后恶狠狠地插在楚帝大腿上的动脉。
“啊！！！皇妹你疯了！！！”
“疯？我早就疯了！”
做完一切楚采彤躺在原地，身下是不断漫出的鲜血。
想她活了数十年，见证了太多人离去，母皇父后相继离去，姐妹手足，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属下都被楚帝害死。
“皇位，我的皇位！”
随着鲜血不断流失，死前楚帝向着高位爬上，眼里只有对权利的渴望。
家国破灭，亲情尽散，付出的真心全都喂了狗，楚采彤内心嘲讽，缓缓闭上眼。
“楚采彤！你别闭眼啊！五石散你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不会原谅你的，说好的回去吃庆功宴的，酒，酒你要喝多少喝多少，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死了每年给你烧小人知道没有！”
楚采彤转过头，和流着满眼伤心泪的卫宁对上视线，她勾起笑容，却咳得满身是血。
“小陛下……为本王哭，不值得啊……”
那种死不瞑目的不甘一点点消失，她想着，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她，为她的死而哭，人生这一场游戏也不算白来了。
小陛下心善，是她倔强不肯认清事实，为此主动配合食用五石散证明楚帝心思。
可五石散太难戒了，浑身的每一滴血液里都有蚂蚁在攀爬，在啃咬，只有更多的量，更纯的含量才足够，酒精也麻痹不了神经。
身体早就成了废墟，为了一个答案，她纯靠着一腔恨意活到现在，哪怕今日没死，也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念想。
只是，亏欠小陛下的只能来世再还了。
上官如和楚朝云分别带领着军队将楚都包围，然后围剿皇宫，朝中大臣已有半数叛变，等楚朝云冷脸匆匆赶到的时候楚采彤和楚帝已经咽气，所有大臣已经主动跪地招降。
卫宁哭成了个泪人，浮云和浮裳都在慌手慌脚安慰陛下，也不管用。
“陛下，别难过。”
穿戴盔甲的楚朝云将卫宁抱在怀里，“没事的，死亡对她来说，才是解脱。”